桂窈若有所思。
“那你会想变回人吗?”她远远看了一眼殿内端坐的男人,在对视前垂下眸,只将小鸟重新稳稳当当捧在手心,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沈愿第一次开始想这个问题。
她啄了啄桂窈的头发丝,整个鸟脑袋靠在了她的食指那蹭了蹭,又翻了个面,才闷闷地在心里说:“我好像不知道。”
桂窈摸摸她。
“那我们就先不想这件事。”
院内悠悠传来几声鸟扑入草丛的声音,沈愿豆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两三步蹦了下去,轻敲地从地上的木板往上跳,展翅,然後坠入宫墙。
“对了。我是来找我夫君的。”
任北袭单手握着书卷,小院深寂,他的馀光却一刻不停地停在桂窈和在她全身乱跳的鸟身上。
男人沉思着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可这只鸟分明是宫中御宠。
他盯一眼自己手上残留的小羽毛,为什麽可以摸那只红腹锦鸡,不可以摸这只鸟?
男人静默地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压抑回心中。为什麽这三个字在此刻也太轻飘飘了,或许他更该问的是:
窈窈为什麽不来看他。
头天下狱,他等了许久,不见桂窈。
次日清晨睁开眼时,也期望着能收到一封书信,或是桂窈教他认得的什麽简体字,只要是她的笔迹就好。
只要是她就好。
桂窈头上顶着鸟慢悠悠挪了回来。
两眼相望,她又好生心虚,沈小愿从头顶跳到肩头,漆黑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任北袭,桂窈只能好生扭捏地遮住她的眼睛。
“做什麽做什麽!”小青雀超级无敌大震惊,“不过窈窈呀你也穿来了真是太好了!上辈子我还没养够你呢,最舍不得的窈窈。啾啾哦这辈子你可以养我啦!”
桂窈把自己的指腹埋在小鸟的羽毛里。
没错,这只小青雀就是她上辈子的大学同学,知己,闺蜜,比好朋友还要好的亲人。
“沈愿,我好想你……”
任北袭擡眼,忽然捕捉到桂窈眼底的泪光,他正欲靠近,忽然感觉被啄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
“疼。”
桂窈杏眼微微睁大,单手支着鸟,另一只手扒拉开任北袭被锋利的鸟嘴勾走线的衣服,胸肌上干干净净的压根没有破皮。
她水灵灵瞪了他一眼,垂下头和跑到手心里撒娇的小青雀面面相觑。
“鸟没事。”桂窈说罢,有些摇摆不定地看一眼任北袭,半晌,坐回了男人之前在的位置,怀中的小鸟此刻眼也不眨地靠在她怀里,毛绒绒的,又好温暖。
被霸占位置的人嗓音沉沉。
“窈窈。”
桂窈垂着眸,不敢听他心中更多的酸楚与眷恋。
“我们何时可以出宫?”她捏捏小鸟的脑袋,又捏捏小鸟的下巴,背脊,沈小愿同学上辈子这麽可爱的人这辈子竟然成了……鸟。
她现在满心都是把她捞出来,在床上讲个两天两夜。
同样,也想单独和任北袭聊许久。
可任北袭不开口。
桂窈又望过去他的眼睛里,才察觉他明显吃了味。
但她也委屈,垂着长睫轻声说:“那样紧迫的场景,若是你没能试探出我能……这样,那岂不是让你我都陷入被动,任北袭,你不能总怪我不去听。”
男人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侧。
离怀里的鸟有些远,这是桂窈脑袋靠在任北袭腹上时才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