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身後,深呼吸几下,才使自己恢复冷静:“师姐,我不是他,我爱你,我的初衷永远都是希望你更好。”
“如果真的爱我,就应该先去了解我想要什麽,而不是把你自认为的‘好’强加给我。”
“我知道了。”他的口气卑微到极点,如果此刻她说,只要他跪下向她认错,她就能原谅他的话,他大抵也能做到。
他见她没说话,也没径直离开,便试探性地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她感受他拽了拽自己,更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她知道自己昨天说的话有多过分,他心里压抑的火气,不一定比她的小,但他还是放下自己的尊严,用近乎祈求的态度讨好自己。
如果这都不算爱……
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他狠了狠心,再一次主动将她拥进怀里:“我是真的爱你。”
她没有推开:“爱一个人是要靠行动去爱,而不是光嘴上说说就够。你说你爱我,可你究竟为我做过什麽事?放烟花,玩浪漫,生病的时候悉心照顾……这些对你来说,都太容易了,就算你对一个你不爱的人,照样也能做得出来。”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我什麽都能给你,但你好像什麽都不需要!你让我还能做什麽?”
她掰开他的手,从他死死抱着她的双手之下挣扎出一点空间,以便转回身,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去做手术吧,替我把剩下的路走完。”
他愣住,没有立刻答应。
她看出他的犹豫和不坚定,也便没有强求,放开他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回到球馆,她刚进门,系着围裙的许多多就从厨房里出来迎接她,他手上湿哒哒的手套还没来得及摘下。
两人四目相视,她就大概知道这小子肚子里憋着什麽坏水。
她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杯热水:“多多,我和你哥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搬不搬走的事。”
许多多把湿漉漉的手套翻了个面摘下来,缓缓走向她:“剑春姐,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我哥走之前,给你留了一箱东西。”
“在哪儿?”她放下手里的水杯。
“在他衣柜里。”
她回想起他说的话,看来这箱东西,就是他说的可以随便扔掉的“不重要”。
她推开门,走进他之前住的房间。他住在这里时,她路过他门口都得加快脚步,生怕多停留一会,就会让自己多想,让对方误会。
搬过来好几个月,这还是她头一次踏入他的房间。
房间里的内装很简单,虽然装修是他负责的,但他也没给自己特殊优待,内装风格和队员宿舍完全一样。
她很容易就能找到许多多说的衣柜,打开柜门,果然放着一个纸箱。
她猜,里面有可能是他没用完的套胶,也可能是他留给她的礼物,可能是衣服丶首饰丶包包……任何在女性世界流通性很好的东西。以他的细心程度,不难了解女孩到底喜欢什麽。
她把那个很沉很沉的纸箱,从柜子里搬到床上,用钥匙划开封口的胶带,看见的,却是一摞摞手写信。
她认得他的笔迹。
他的字很清秀,有风骨,不像体育生能写出来的。她以为那是因为他要强,各方面都不甘落後,就连字也要写得比别人更漂亮。
其实他练字只是为了给她写情书。
她打开了其中一封,是他八年前写的。
“你的前三板衔接得真的很厉害,我什麽时候才能和你一样,我什麽时候,才能让你关注到我,像我在注视你一样?”
她又打开了一封。
“你竟然记得我的生日,我很激动,但并不开心,我害怕自己一开心就会胡思乱想,以为你也喜欢我。”
她找到一份写自五年前的。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为什麽要喜欢谢瑜?柳剑春,我恨你。”
最近的一封,写于上个月。
“剑春,我想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她合上信纸,恍然间摸了摸自己脸颊,才发现脸上湿漉漉的是泪痕。
她一直知道他喜欢她,可有些人的喜欢,就像谢瑜的爱一样,来如风去如影,是一阵浪漫的风,刮过去就没有了。
简诏南的爱,沉甸甸的,能塞满一只纸箱。
她不知道他为什麽要写这些信,也不知道为什麽在现在这个时机交给她,她只知道,自己抱着这只箱子,看着装满纸箱的信封,空虚的心房好像一瞬间被填满了。
但她擡起头,环顾四周,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已经走远。
她,该不该放下过去的一切,把他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