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已经看清她是谁,还是皱着眉将她的手推开:“请自重。”
他不等说完就已转身,像是不想给她留一点机会。车子就停在门口,他将行李放上车,三两步便走到驾驶室旁,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坐上副驾,或许他已驱车离去。
他用费解的眼神打量着她:“你来做什麽?”
“来找你。”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但也只是亮了一下,眼神瞬间又沉了下去:“我觉得你需要的是谢瑜,不是我,你应该去找他。”
听到谢瑜,她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我和他两清了,我们俩现在以後都不可能在一起,你怎麽总要提他?”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你认为和一个男人牵手,到他父母面前摆出像儿媳一样的姿态,这也能叫得上和他没有瓜葛的话,我无话可说。”
她憋得涨红了脸,才勉强说出一句:“那是因为他跪下来求我。”
“他说他爸爸很希望看到我们可以和好,所以他才求我和他假扮情侣,满足老人家一个心愿。他没骗我,谢叔叔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差,很可能马上就……”
“这和你又有什麽关系?”他冷冰冰地说。
她一时被问住,说不出话来。
“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谁都有父母,谁的父母都会离世,我有因为我母亲病重,就去道德绑架你做什麽吗?”
他看着沉默的她,笑得很苦涩:“比起他父亲的遗愿,你觉得惹我生气更不重要,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没有他重要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麽要听你解释?”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让她突然感觉,他不爱她了。
他口气淡淡地说:“下车,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再耗下去也没意思,下车吧。”
她在走之前,又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他,她才发现,自己和他认识十几年,其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把他放在心里第一位,全情投入地对待他。可她投入地太晚了些,晚到对方早已收拾好情绪,准备体面离场。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去医院,所做的一切压根不是为了谢瑜。谢家和我家是世交,我父母又不在国内,他们想见谢叔叔一面,恐怕很困难,我是希望我的父母不会因为谢叔叔的事内疚,今天才选择帮他最後一次。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狡辩,为了让你听完原谅我,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行事作风没有一点原则,全凭恋爱脑支配。”
她把想说的话说完,也不做过多纠缠,不等他再次逐客,就主动走下车。身後的车很快开走了,她听到车声消失,才敢回头,可就再怎麽往四下张望,也找不到那辆路虎的影子。
她正打算离开,手机忽然响了。
秦天一急匆匆地说:“他好像已经退房了,不过你先别急,我再找其他人问问。”
“不用了,我刚刚见到了他。”
“你们俩已经见面了?”秦天一语调颇高,几乎是惊呼,“聊的怎麽样?”
她尴尬地抿着嘴唇,迟迟不肯开口。她不知道该怎麽和秦天一解释,他那麽好心撮合,结果她还是没把握住这次见面机会。
“他完全不听我解释,大概是对我失望透了,我们俩……彻底结束了。”
“我还不了解他?他就是死鸭子嘴硬而已,他明明昨天还在我这里定了个包间,说是要请二队的家长吃饭,大概是想替你笼络笼络人心吧?师姐,他是真的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你,只要你不拒绝,把别人的真心当驴肝肺,其他事都好说。”
昨天……
昨天的他们还能相拥在一起,他当然会为她考虑,可感情是瞬息万变的,昨天的心,和今天的心,有时候压根不是一回事。
柳剑春本来就已经很累了,没有再多的精力把自己的伤心事拿出来给秦天一解释,她便只是“嗯”了声,没再多说什麽。
失恋这种事,她经历过不止一次,如何从失恋中调整过来,她也很轻车熟路,只要找点事让自己忙活起来,很快就能转移开注意,让心没那麽空,没那麽痛。
但她没有这麽做。
她躺在他住过的房间,看着他留下的信件,一遍遍回忆两人的过去,让自己越陷越深,越想越痛。
她是在故意惩罚自己,使这一次的教训来得更深刻一些,好让自己以後再面对一份真情的时候,不要辜负对方,不要辜负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