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情侣
看着谢瑜跪在自己面前,柳剑春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即便她目不转睛盯着谢瑜,另一个人的深情眉眼仍旧会在她眼前反复出现。
她心里乱得很,一边觉得生死为大,为了让一位长辈走得安心,撒点小谎不算什麽,另一边又在想,假如她今天答应了他,和他假扮情侣,简诏南知道了会怎麽想?
或许他会怨她丶会恨她,又或许,他什麽都不会做,只是把自己的真心收起来,默默离开。
当柳剑春还在犹豫不决,谢瑜看似因为父亲病重的事痛哭流涕,实际上,早已收起悲伤,在暗中打量她。
她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干脆利落地直接拒绝,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一定是既于心不忍,又觉得答应很麻烦……
他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擡眼间,便只剩无辜:“剑春,这件事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除了我,病房里只有我妈妈,我已经提前和她说清楚我们的关系,我妈也很喜欢你,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我们只是在我爸面前演一出戏而已,让他能在走之前,亲眼看到我很幸福,难道你连这点小忙也不答应吗?”
他说着便要站起来,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跪得久了,膝盖酸疼使不上劲,只能扶着一旁的沙发借力,趁着自己腿疼,演出一副狼狈的模样给她看,好叫她能更内疚几分。
“某种程度上说,我爸会病得这麽重,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她怔住,看起来很平静,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几分。
他向着她缓缓走来,她也没再後退,只在默默消化他话里的含义。
“那晚我中途出去接电话,就是我爸的秘书给我打来的,说他突然昏倒,要我尽快赶去医院。所以说,就算那晚简诏南没有来,我也没心情对你做什麽,反倒因为他来了,那件事抖落到我爸耳朵里,让一个本就情况危急的病人,急火攻心,直接一病不起。”
她将薄唇抿成一条线,直到他说完,才忍无可忍:“你心里要有你父亲,不管他有没有病重,你都应该少让他担心。做错事的人是你,你怎麽还能怪别人告状?”
他轻轻牵住她的手,一边哭一边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多嘴了,我不应该告诉你。”
“我保证,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以後我们桥归桥丶路归路,好吗?”
都说撒娇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事实上,撒娇的男人更让人没有抵抗力。即便她不想和这人再有什麽瓜葛,但看着这个平日目中无人到极点的家夥,现在为了让父亲开心一点,对自己低声下气,她也不好继续拒绝。
最後一次……但愿他能说到做到。
她闭上双眼,痛苦地叹了口气:“我答应你,但以後不许再来烦我。”
“好丶好丶好!我都听你的。”他像忽然变了个人,眼底的泪光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熟练地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想抽回,却被人抓得更紧了。
她冷冷瞥他一眼:“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
听到她的责备,他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不值钱的笑有多不合时宜,连忙敛起笑容:“演戏总得提前排练一下才对,别等会进了病房,在老爷子面前露馅。”
“你也不想让他咽下最後一口气的时候,还心怀遗憾吧?”
谢瑜确实很懂如何拿捏柳剑春,他说的话,没一句是她想听的,但偏偏让她无法拒绝,只能安慰自己,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他大大方方牵着她的手走进病房,病房中的景象却不像他提前所说的那样,除了他的父母,还有几位护工,这些人自她进门起就不停地上下打量她,丝毫不像是在配合他们俩演戏,更像是不明内幕的无辜观衆。
可有一件事谢瑜没有撒谎,谢云飞的状况确实很差。
躺在病床上的谢云飞,两颊凹陷,骨瘦嶙峋,全身上下戴满监测仪器,和她记忆中那个精神矍铄的谢叔叔判若两人。
一时间,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和谢云飞是同龄人,谢叔叔能在短短几个月变成眼下的模样,等真轮到她父亲的那天,或许也……
她还在发愣,没注意到一旁的谢夫人将自己儿子拉到一旁,低声询问他们的情况,面对母亲,谢瑜却只含糊其辞,用笑容掩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