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就断了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三岁幼童都能理解。敲打过儿子的男宠后,老皇帝便带着人回了皇宫,包围了贤王府的禁军也随之撤走。没了外人后,卫三回到寝室关上了房门,一转身就看见用药昏迷的主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忍着疼痛艰难起身,下床站起时因为双腿无力,被地上铺着的地毯拌了一下。眼看着他脚步踉跄站不稳摔倒,卫三想也没想就闪身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病中的人身子虚软乏力,扛着便会很吃力,好在卫三是个练家子,稳稳的扶住了卫徵。他正要扶着卫徵坐回床榻上,不曾想卫徵突然贴到了身上,双臂圈着他的腰,下巴抵在肩膀处,含糊呢喃道:“本王难受,你让本王搂着缓缓。”许是因为体温高热,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烧人的灼热。卫三腰都被这热气苏麻了,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浑身僵硬的任由卫徵抱着,看不见抵着他肩膀的人正勾着嘴角愉悦的偷笑。十四我要做的可是那谋反的乱臣贼子……卫徵药劲未消,头晕脑胀的,身体也确实虚软得厉害,只不过不妨碍他借此与死士亲近。一开始搞个什么男宠身份就是为了将死士弄到身边来方便亲近,结果没曾想除了第一天,此后各种事情接憧而至,他几乎都没能与死士好好培养下感情。如今好不容易寻着了机会,自然是要一次回个够本。打定主意的卫徵圈着死士窄腰的手臂稍微加重了些力道,虚弱的哼哼道:“本王头疼,你替本王揉揉。”死士从不会拒绝他,自然是说了好。两人回了床榻上,卫三坐在床边,而卫徵则横躺着,头枕在他大腿上。卫三手指按揉在卫徵太阳穴上,没敢用太大的手劲。药方药性确实猛烈,刘太医本想减轻药量,但为了把戏做全,也为了不让老皇帝发现端倪,卫徵拒绝了这个提议。连着两天下来,卫徵就算身强体壮也被折腾的够呛。即使身体很乏累,但昏睡了两天的卫徵精神却很好,他睁着眼,目光描摹这卫三姣好的五官。死士安安静静的,明明表情冷硬,却卫徵却硬生生的看出了几分温柔。他有一瞬间的怔愣,想起幼时他高热不退,他母妃也是让自己枕着她大腿,神情冷肃但动作却极尽温柔。他突然就有了倾诉欲,对卫三喃喃低语道:“本王病中昏迷的时候,梦到母妃了。”卫三手上动作一停,瞧出了他心底的落寞。他并未出声应和,而是沉默不语的仔细倾听。他听卫徵说起了徐贵妃还在时的事情,他那时候刚入营没多久,连主子都只远远的见过几面,徐贵妃是不曾见过的。他根据卫徵话语之中的信息,大概的描绘出了主子的母亲的形象。那是一位冷艳美丽但内心却很温柔的女人,同时也命苦。一腔真心所托非人,害了自己,也害了母族。徐贵妃与皇帝青梅竹马,皇帝登基后一旨圣旨将她封为了贵妃。起初两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而卫徵子凭母贵,十分受皇帝宠爱。直到定国公平定西戎,带着西戎甘愿成为附属国的降书班师回朝。定国公回朝那日万人空巷,百姓无不夹道相送。皇帝立于城门,正为扫除西戎威胁而心中中畅快时,突闻身侧皇后含笑道了句:“定国公用兵如神从未有过败仗,乃是我大禹朝定国战神,如今在百姓眼中威望极高,都快要能与陛下比肩了。”皇帝被皇后一语惊醒,当时便冷了脸。定国公功高震主,已是封无可封,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语便引来了帝王的猜忌。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就像是山上滚落的石子,一但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不过两个月,定国公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证便被呈上了御书房的案桌上。皇帝大怒,夺了定国公兵权爵位打入了天牢,一旨秋后处斩的圣旨随后便落了下来。那时徐贵妃身怀六甲,只剩不到一个月就要临产,听闻噩耗后当场就昏厥了过去。徐贵妃深知父亲是被人陷害冤枉了,不顾宫人的劝解阻拦,顶着肚子便跪在了承德殿外,只为求得皇帝翻案彻查。但一心想要除掉定国公的皇帝又怎会见她?徐贵妃生生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撑不过去小产了。卫徵至今都对那晚的画面记忆犹新,他那极为爱美的母妃躺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鲜红的血液将床榻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生下来就断了气的小婴儿在他怀中显得那么脆弱又娇小,都来不及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