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愿在书房坐了一下午,傍晚,裴兰清回到家,书房的门尚未关紧,透过一丝缝隙窥见她在忙,他悄无声息地合上门,不作打扰。
一直等到快七点的时候,他才擡手敲门,随即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裴兰清擡起眼眸看了看她,抱歉笑道:“家里缺少些做饭食材,我还没来得及做晚饭,打算去趟超市,你要去吗?”
林千愿长久地伏案办公,眼睛有些发涩,快速眨动几下,“嗯。”
裴兰清见状走近她,伸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面,“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
林千愿闭着眼睛,任由他掌心里的温度缓解不适,仅她眼前一片黑暗,手本能地寻到他的衬衫衣角抓住,“一个下午。”
说明吃了午饭,裴兰清手上用力轻轻按压眼球四周,以促进血液循环,“以前也会经常这样?”
一个人坐在那里,忙碌到晚上。
林千愿想了想,“嗯。”
“忙完後能记起吃饭吗?”
“有时能,有时不能。”
说完,林千愿觉察到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实话实说,“也许是饿习惯了,所以吃饭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裴兰清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放下手,“怎麽会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它最重要。”
林千愿慢慢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是,最重要的是你。”
裴兰清的脑子空白一瞬,紧跟着懂了个透彻,耳朵红了红,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算是彻底开窍了麽。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脸,“我不算。”
“算,为什麽不算?”林千愿说得认真,正正经经地又重复一遍,“你最重要。”
裴兰清垂头抵在她的肩上,忽然笑了起来,“林千愿,我很开心。”
林千愿目光微闪,慢吞吞地低眸回应,“哦,”良久,她小声说道:“我也是,有点开心。”
裴兰清脸上的笑容加深,手往下寻到她的,牢牢牵住,“那我们出门?”
林千愿被他脸上的笑容晃到了眼,无意识地缩了缩手,没缩回来,有些羞涩,“好。”
裴兰清难得见到她这个样子,多观察了她几秒,她目不斜视,他低头而笑。
大概是着魔了,他越发觉得她十分有趣,说什麽都点头的时候,板着脸讲情话的时候,以及故作镇定地害羞,脸颊薄红。
林千愿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只是发觉之後,她似乎也在微微一笑。
城市的梧桐进入夜景,路灯光晕罩在顶上,浸染着低垂的枝叶。晚风袭人,夹带着热闹的人声,祥和且又充满生机。
林千愿鲜少逛超市,更准确的来说,这是第二次,第一次也是和他一起。
那会儿她还没有恢复听力,做不到迅速适应陌生的环境,唯一与他熟悉,步步都紧贴着,现在显然也是。
她没想到今晚的超市会有这麽多人,自己也不是没有去过人多的地方,但大都是安静参展,不足以用热闹形容。
林千愿有一点点的不自在,顾不上扫向四周,手紧挽着身边人的胳膊不放,跟着他。
裴兰清被她挤到边上,让出了点位置,她不自知,又往这边来,他退无可退,尝试朝她温声解释:“明天周末,所以今晚的人看起来多一些。”
林千愿点点头,仍然不放开。
裴兰清笑了一下,干脆随她去了,把她的手纳入掌心,在生鲜区这里慢慢逛着。
林千愿走了几步,分心望向其他地方,周围的人形形色色,有和人打电话的上班族,也有年轻的情侣,或者是父母带着孩子在逛,孩子坐进购物车里,吵吵嚷嚷着要买玩具,还能够看见相濡以沫的白头夫妻,互相搀扶。
站得久了,耳边充斥着日常真实琐碎的对话,充满人情味。
林千愿的视线忽然落在一处,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他们俩在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如何犒劳刚取得第一名成绩的女儿。
女儿喜欢吃虾,妻子看了眼虾的价格,顿时有些心疼,“这也太贵了。”说完,她犹豫两秒,又擡头问说:“要不要买点?”
丈夫笑着看完全程,搂住她的肩,轻声细语,“我明天发工资,这个月干的业绩比较好,工资涨了……”
他竖起三根手指,静悄悄地不说话。
妻子一脸吃惊,“三千?居然涨这麽多。”
丈夫放下手,故作高深地拿起一盒虾,模模糊糊,“还行吧,也没有很多。”
妻子擡手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嗔怪道:“少贫嘴,下个月肯定就拿不到这麽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