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愿,”裴兰清轻声叫她。
林千愿一愣,“嗯?”
裴兰清想了想,扬眉而笑,神色却含着些许认真,“君子兰一般一年仅开一次花,偶尔也会开两次。据我观察来看,我们家的该是前者,开花时间集中于冬末春初,大概是二三月份。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看?”
哪怕她要走,他也想为未来留下点期待,如同锚点,牵起飘荡不定的思绪,建起秩序。
他看着她的眼神无比柔和,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林千愿突然心里一慌,“我……”
她攥着铅笔,颤着眼睫,奇怪别扭,还有一些陌生的情绪让她根本张不了嘴。
她要怎麽说出“我愿意”这种话,没说过自然也不会说。
裴兰清默默在等,等不到便拉过她的手,取走她手中的铅笔,紧握着掌心。
林千愿擡起头,裴兰清凝视着她,掌心里的那只手发凉,他便给她捂着,捂得时间久了,交换体温,却仍然冰冷。
裴兰清不松手,他会一直等她,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有无限的耐心。
林千愿被他看得喉咙发紧,试图缩回手。
裴兰清拉她入怀,附身在她耳侧,“林千愿,这很简单。”他微微笑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好,或者点头摇头。”
林千愿沉默地把脸埋进他怀里,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她闭起眼睛,点点头。
裴兰清抱紧她,轻轻笑着,“有没有吃晚饭?”
林千愿擡手回抱住他,不想松开,所以她回答:“有。”
裴兰清低下头,自然而然地问道:“吃的什麽?”
林千愿词穷一瞬,“我忘了,”她撇撇嘴,自顾自补充,“反正我不饿就是了。”
裴兰清但笑不语,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他离开书房去洗澡。
林千愿坐下来,拿起铅笔画画,笔尖刚触及到白纸,预计画出的直线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圆点。
她持续戳着这张纸,悄然弯了眉眼,不知道该怎麽说,她就是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冬天。
林千愿轻咳两声,扔掉这张白纸,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没过多久,身侧忽然落了一道阴影,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与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分不清彼此。
裴兰清在她手边放了杯温水,没说话,拖过书房窗边的另一把椅子,打开电脑。
他在专心浏览案件资料,林千愿望了望屏幕,接着又盯着他发呆。
昨天因为收拾行李而早早进入房间,没能看见他洗完澡换上家居服的样子。原来他也会穿一身黑色,冷清硬朗,侧脸的轮廓分明,睫毛浓密,认真工作的时候,柔和的五官显得淡漠严肃,不带有任何情绪。
林千愿转回头,再下笔时,纸上的线条全部都勾勒成他清俊的模样,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不止,还有整个身子,都怪她对人体结构太过熟悉,以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在脑内迅速成型,比例刚好。
以前她练速写时就喜欢画他,没想到不练了居然还这样。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林千愿扔了笔,喝水平复心情。
裴兰清及时移开视线,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之消失,继续看着卷宗。
林千愿放下杯子,设计图画到一半,决定在落地窗的画架旁加入一整面书柜。
画完一楼的设计图,林千愿有点发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下午发过去的那条信息早就得到了回复,只她现在才看见。
林千愿望向身边人,他没再盯着电脑,而是在翻阅手上厚厚一沓A4纸。
他们之间隔有一段距离,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