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便带着那只专属“座驾”兼保镖的黑猫,优哉游哉地向山林深处晃去。
途中,黑猫主动伏低身躯,示意她骑乘。
继冬藏也毫不客气,心安理得地跨上了这位“员工”宽厚温暖的脊背。
山风拂过面颊,她看着身下步履稳健的黑猫,又回头望了望那片渐渐远离的混乱院落,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既然它们拥有智慧且不再主动攻击人类,或许……放归山林才是最终归宿?
晃了一会儿,一人一猫在树荫下歇息片刻,正享受着短暂的清凉。
远处,一只赤尾红狐悄然出现。
那是只发生了异变的狐狸。它躲在附近探头探脑,眼中闪烁着拘谨却又渴望的光芒。
几乎同时,原本趴伏的黑猫也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它擡头看看狐狸,又瞥了眼继冬藏,随即起身,像一道黑色闪电般窜入林间,消失无踪。
继冬藏:“……”
真是与动物待久了,人类的语言仿佛已从她口中彻底流失。她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
察觉那狐狸似乎并无攻击意图,她站起身。然而,就在她与狐狸形成对峙的瞬间,赤狐也倏地转身,飞快地逃走了。
富贵由命,生死在天。继冬藏索性坐回原地,静待黑猫归来。
她在深山的静谧中沉沉睡去。午觉醒来,却见那只异变的狐狸已然回来,正静静趴伏在她身侧——近得她只要翻个身就能碰到。果然是动物,全无半点人类所谓的边界感。
狐狸的爪边,躺着几只被生生吓死的普通老鼠。但更引继冬藏注意的,是狐狸那双异变後的爪子:宽厚硕大,沾染着尘土,指甲也脏兮兮的。那形态……竟有些像人手,只是手掌更宽,指头更粗短。
狐狸见她醒来,立刻坐直身体,用那怪异的爪子抓起两只老鼠,殷勤地朝她递来。
继冬藏看看狐狸,又低头看看自己盘坐的姿势,心头莫名升起一个念头:这狐狸,怕不是在模仿自己?
这念头让她瞬间联想到山中那些会模仿人招手丶引诱行人的棕熊传说。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这时。
耳畔传来声响,是脚爪踩踏落叶的声音。
那只离开的黑猫回来了。它身上不久前沾上的藏獒血迹尚未干透,此刻又添了新伤,斑驳的血迹混合着尘土,使得原本油亮的毛发变得灰扑扑丶脏兮兮。
它嘴里叼着一只硕大的变异老鼠,鼠尾拖在地上,随着黑猫的步伐像鞭子般一甩一甩。那耗子的体型,竟已接近叼着它的黑猫般大小。
黑猫径直从继冬藏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地来到狐狸面前,“啪嗒”一声将大耗子丢在狐狸脚边。
接着,它又亲昵地用自己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脑袋,去蹭狐狸相对干净的毛发,硬生生在狐狸身上也蹭出几道脏痕。
做完这一切,它才颇为得意地朝继冬藏扬了扬下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和“新朋友”。
一猫一狐紧挨着站了一会儿,姿态亲昵,俨然已建立了某种奇特的友谊。
这情景让继冬藏忽然想起曾看过的科普帖子:狐狸和狗一样,在满足基本生存需求之外,同样有着强烈的社交渴望。在东北偏僻的农村,就常有家猫出门“浪荡”,回家时身後却跟着一只狐狸。狐狸明明可以轻易捕食猫,但它选择了朋友。
……
此刻,一猫一狐就在继冬藏眼皮底下开始分食那只巨大的变异耗子。
吃着吃着,那狐狸抓着一只普通死耗子“啪”地甩到了继冬藏身上。
继冬藏面无表情地捡起死耗子,精准地扔回黑猫脑袋上,目光却始终紧锁在两只动物的爪子上。
黑猫的异变似乎止步于体型增大,外表并无更多奇特之处。
而那只狐狸则不同——它的爪子宽厚如掌,指节分明,异变正让它朝着更接近“兽人”的方向发展,或者说,更趋向于福瑞。
如果所有的生灵都在经历着这样程度不一的变化…或许,世界末日并不会来临…
不过,假若动物向人形演化是某种必然趋势,那麽变化的快慢又意味着什麽?会带来怎样的差异?
答案无人知晓。但继冬藏内心对它们的变化充满了好奇。
说实话,若她自己终将迎来兽化,她希望自己能化身为龙。
一条独一无二丶凌驾于时间长河之上的唯一真龙。
耳畔,是动物们咀嚼骨肉的黏腻声响。继冬藏静静听着,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