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拉开椅子,在嘎吱的拖拽声中坐下。感受着某道轻飘飘含着笑意的视线,织田作之助没有直视太宰治,他注视着发出啵啵奇妙响声的酒液,缓缓开口:“……不要转移话题,今天发生什么了吗?”依照织田作之助的性格,他并不会过度干涉他人的生活。这倒不是深谙人性的体贴,织田作之助性格如此,尊重他人命运罢了。哪怕是作为好友的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也从不会插手这些港口afia灵魂人物的工作。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搅进某些会打破他退休平静生活的事情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得好。而预言系异能力者,从不违背自己的直觉。太宰治单手支着下巴,视线微垂。织田作之助在这个间隙仔细的看了看太宰治前卫过头的打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太宰治哪怕刚刚在河堤边上和某个超越者进行了一场激情互动,却没有怎么打理,就这么乱七八糟的过来喝酒了。他的模样实在狼狈。昂贵的黑色afia制式大衣被泥水弄得脏兮兮、皱巴巴,倒是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一点点土腥味。脖子上应该挂好的领带松松垮垮,起不到一点作用。唯一干净到离奇的是太宰治宝贝的绷带。这人有时间全身上下都重新缠一遍新绷带,也不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这真是让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要不是酒保很清楚这人的身份,恐怕得被当做镭钵街那里来偷酒的未成年小鬼了。且不论太宰治的仪容仪表问题是否合情合理。关于织田作之助的疑问,太宰治确实打算稍微透露一些东西。不过他得拿捏一下尺度。江户川乱步猜出真相还可以推脱给不主动、不承认、不负责的渣男三要素。但是这一次太宰治要告诉织田作之助的话,某个神出鬼没的超越者是真的会杀上门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织田作,你相信一个童话故事吗?”太宰治轻笑着,用玩笑般的轻浮口吻揭开了今夜的序幕。酒液托举着浮动的黄昏,如同跃动的金鳞。不过如果凑近品味就会意识到,局限在一室之内的酒水不可能触碰自然的风光,只不过特意怀旧的灯光作祟。织田作之助默默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他只是有些尴尬的一味盯着酒杯。太宰治选择的故事起头一点儿都没有他一贯圆滑的作风,反而拙劣地可怕。这种所谓的童话,就像哭唧唧失恋友人口中的“我有个朋友”一样,就连幸介那么大的孩子都能“噢噢噢”的心照不宣。“你说吧……”未来的小说家和自己的内心纠结挣扎了一番,最终语气沉重道。太宰治没忍住,被乐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按压着腹部,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抱、抱歉……噗,可是这真的太有趣了。”很显然,特意做出这种事情,就是坏心眼的家伙故意在折腾自己的老实人朋友。“好吧好吧,那么让我们进入正题吧。”“让我想想……这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太宰治摸了摸下巴,语调放缓:“这几年,国际上有一个风生水起的新异能力者结社。发起者是来自美国的大富豪菲茨杰拉德。”“织田作了解过那位先生吗?”太宰治含笑反问。过于温和的氛围让这场夜谈真的像是只有夜谈的轻盈,没有任何引申意义的沉重。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他还真的听说过这件事。毕竟这位菲茨杰拉德先生身上,不管是早年白手起家和妻子恩恩爱爱的故事,还是这几年接连遭逢打击的悲剧都非常有故事性。这些足够吸引小说家为素材驻步。“菲茨杰拉德的独女在一场空难在丧命,而他的妻子也罹患精神疾病,终日待在疗养院。”太宰治没有卖关子,干脆利落的进入了正题。“在短暂的颓丧后,菲茨杰拉德选择振作起来,他创建了【组合guild】。”“而他的目标是……”“寻找能够使得死人复生的神奇之物。”太宰治意味深长的将关键词在舌尖辗转。故事到了这里,也该结束了。织田作之助默默不语的抿了口酒。过了一场故事的时间,冰块融化,酒水变淡。可是某些隐晦的心思流转,却慢慢沉淀下来。以至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失神者都尝不出酒水的变化。半晌,织田作之助才叹息道:“……真是,一场悲剧啊。”父亲,女儿和妻子。太宰治回答:“没错,令人潸然泪下呢。”他的眼神始终淡漠,尽管口中道着一些同情哀悼的套话,也令人感觉不到诚意。太宰治的感情并没有丰沛到为陌生人,甚至是未来的敌人感同身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