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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惨绿少年(第1页)

第18章惨绿少年

嵇明修曾说过,观砚与秋水大有不同。绥朝的女子书院没有官学,都是私学,普天之下的女子书院,无论大小,皆如秋水,由当地乡绅或告老还乡的大人物创办,学生少规矩多,大小事务都由夫子做主。而观砚书院是唯一的例外,曾得先朝垂帘听政的太後娘娘懿旨,由朝廷出资一半,致仕的国子监祭酒和主簿共同搭建,四舍五入,也能能算上官学,因而常被戏称为“女儿国子监”。根据学生入学的年纪和时间,观砚书院分为两期,每期两斋,每斋十人。嵇明修用几封书信松动关系,把初入学丶学识太浅的嫣如塞入今年的一期二斋。至于郑姒蕊,她已经读了一年,升上二期,再念上大半年,便能参加春闱。

正如姒蕊难以理解嫣如为何对找金龟婿如此执着,嫣如也想不明白,为何姒蕊非得像不要命地读书。那种姿态,都不是寻常的“废寝忘食”,更像是洪流挣扎之人抓住一块小小的浮木,企图靠其摆脱险境。以前在秋水书院还能理解,毕竟卢天问就喜欢逼着人听课学习,郑姒蕊在书典上的刁钻能讨夫子欢心。可是观砚书院很轻松,授课的夫子多达六位,却没有一位会站在学生身後催着背书,也不会眼睛直勾勾瞪着人,硬要她说出什麽见解。同学也好相处,偶尔也爱用鼻孔看人,不过言行举止称得上温柔大度,谦和有礼。加上金陵与京城之间山高水远,嫣如真正的家世无人考核,她收敛些从前的习性,花着嵇明修许诺给她的银票,戴上嵇明修从前送她的小首饰,穿着佩岚新绣的衣裳,偶尔透露一两句跟名动天下的大画师关系匪浅,便迅速融入京城小姐的圈子里。

总之,在京城,郑姒蕊求学如饥似渴,尤嫣如社交如鱼得水。

当然,嫣如在学业上同从前并无而致,依旧浑浑噩噩,上课想下课,下课想明日能不能别上课了。她坐在书案前天马行空,揣度整个书院所有同学的家境,一边做着成为京城贵妇的梦,一边盼望着还能跟她的修郎藕断丝连,继续再好上一阵子,毕竟嵇明修信誓旦旦,他对嫣如的一片丹心天地可鉴,分开都是妻子所逼,家族所迫。嫣如打心眼里对他恨不起来,偷偷将爱意保留几分。

“既然修郎能跟戚凤宁同床异梦,跟我私通,那我为何不能钓个金龟婿,然後悄悄继续跟修郎好下去?”嫣如自信于自己的魅力堪比春秋的夏姬,秦国的赵姬,听说嵇明修还在金陵,她寻了些法子,托人送过好几次信,可惜石沉大海,不得回音。渐渐,失落发酵成愤怒,嫣如坚信,必定是戚凤宁这个老毒妇从中作梗。

在无所事事里和心灰意冷里,嫣如打发了一天又一天。在学习和赚家用之间分身乏术的郑姒蕊,见她如此空虚无聊,索性托她办件差事,抱着几本书来到二斋门口,道:“嫣如,我下学後有事出门一趟,你帮我去趟国子监吧。”

嫣如疑惑:“出门?你去哪?”

“之前领个给几个夫人抄佛经的差事,今儿个要交了。偏偏我前些日子借的书,也约好今日还给人家。不好叫别人空等。”郑姒蕊哀求道,“嫣如,帮我走一趟行麽?那是国子监的监生,就在咱们书院附近的国子监侧门,不远。”

国子监?嗯?男的很多。嫣如爽快答应:“行啊。”

“太好了!我回来给你带点心!”郑姒蕊欢呼,“你走书院正门,往右边走上小段,看到个岔口,再往右拐,就能到国子监侧门。门口有几棵树,他会在那站着。你叫声柳襄,他要答应便是找对人。哎,我本来觉着,既然是借别人的东西,还书时应该自己去找他才好,没想到要麻烦你。”

嫣如道:“多大点事。柳襄是吧。”

柳襄,柳襄,柳襄……

嫣如生怕忘了,念叨着这个名字走了一道。通向目的地的青石砖路两侧栽满枫树,彼时已是初秋,枫叶灿艳如火,宛如朝云晚霞层层堆叠在半空之中,红柱青瓦的牌坊上,蓝底金漆的“国子监”三字掩映其中,远而往之,如梦似幻。来往进出之人繁多,独独只有一抹墨绿,茕茕立于门槛旁的树下。走近,只见宽大的绿袍套着高挑的身躯,墨色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肢,他仰着头,侧着身,枫树叶筛过的光影落下,半明半暗中,虽摸不清面容,但线条和棱角更显分明。“柳襄!”嫣如叫了一声,那人转过正面,微微蹙眉,好奇地看着她。光正好洒在他的上庭,眉如山峦,眼如湖泊,睫毛投下的影子,则像极金陵河畔的柳枝。丰收与凋零同在的秋风萧瑟,他的相貌让人无端端感受到春意盎然。

嫣如心中一惊,若说郑姒蕊眉目如画,那这柳襄的面容则似白玉雕琢。从前同嵇明修那个四十好几的半老匹夫呆久,嫣如很久未得注意过同龄男子,尤其是如此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的同龄男子,不禁柔声问道:“可是柳襄,柳监生?”

对方道:“正是在下,敢问姑娘······”

“我是观砚书院郑姑娘的朋友。”嫣如将怀里的书递上去,“她有时来不了,我替她来。”

“哦哦!”柳襄接过书,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就我去观砚了,竟劳烦姑娘要走一遭。本来还有几本书要借给她,挺重的,既然是姑娘来,也不好叫姑娘带回去。烦请姑娘帮我告诉姒蕊,明日我送去便是。”

寻常交往,外男是不会直呼姑娘的名字,大都连着姓唤声“姑娘”便是。嫣如听他“姒蕊”“姒蕊”的,直觉这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可巧,国子监内慢悠悠溜出辆马车,行至牌坊三尺外,猝然停下。那马夫跳下车,屁颠颠走过来,半低着背,打断尤柳二人的对话:“尤姑娘,我家姑娘刚给兄长送了衣服,现下也回书院。我们姑娘让我来问问尤姑娘,要不要乘咱们的马车,一起回去?”

锦蓝如意暗纹的车帘微微挑起一角,露出张小小的脸冲嫣如招呼,原是一期二斋的同学文悦。有车不蹭是傻子,嫣如向文悦回了个欣然答应的眼色,转而对柳襄道:“没事,我乘同学的车子回去。柳监生把书给我罢,省得监生再走一遭。”

柳襄微笑着点点:“那便谢过姑娘。”

替郑姒蕊完成书籍的借还,在柳襄无声的目送下,嫣如蹦蹦跳跳上文家的马车。没等屁股坐稳,文悦急不可耐道:“嫣如,你居然认识柳襄啊。”

嫣如差异:“你也知道他麽?”

“是的呀,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他是国子监里头的,跟我兄长同属一斋。他长得好看,据说为人仗义,但家世一般,他爹好像只是川蜀那的一个七品小官。我兄长说,他的马球和蹴鞠还是一绝,还擅长奏乐。这人世间的乐器,只有不存在的,没有他不会的。真真是个——惨绿少年。”

嫣如直呼骇人听闻:“哈?惨绿少年?为什麽这麽说他呀?他娘子同别人好上了吗?”

“哈哈,嫣如,你真风趣,他跟咱们一般大,亲都没订······惨绿少年是褒义······我是夸他风度翩翩。我换个词罢,郎!艳!独!绝!对,郎艳独绝,你知道这个意思吧?”文悦有些尴尬,忽而想到什麽,一拍大腿,“嫣如,你是替郑师姐找他的罢,郑师姐好像跟他很好,经常见面借书什麽的,我都见着好几次了。”

“噢?这样的吗。”嫣如将怀里的书往脚下一扔,无声埋怨郑姒蕊虚僞:哼,从前卢之岭,现在又有个柳襄,这女的,怎麽总能跟相貌英俊的男人有来往,还喜欢藏着掖着,怕我抢了去是怎麽的?整日说什麽一心科考,碰上显眼的男人,她扑得飞快。一年多前,她还暗笑郑姒蕊被卢之岭玩弄情感,无情抛弃。时至今日,辛辛苦苦伺候一年的老头嵇明修对自己爱搭不理,而郑姒蕊早早来了京城读书,还能跟国子监里年轻貌美的男子勾勾搭搭,哼!气煞我也!

嫣如别扭至极,闷闷生起好友的气。待日落西山,天色渐晚,郑姒蕊带着点心来寻她,嫣如将那叠书重重甩到郑姒蕊怀里:“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小性子来得太快就像夏季雷阵雨,郑姒蕊有些懵:“怎麽了?”

嫣如道:“以前找了相好,还知道让相好的给我买吃的。如今又有了相好,一句招呼不打,就让人家替你给情郎送东西,郑师姐,您这是把我当玩意取乐吗?”

“啊——”郑姒蕊察觉当中有误会,赶紧解释,“你想的未免太多了?我若真跟他相好,直接让他把书送来便是,哪还会说不好意思,叫你帮忙跑一趟。”

言之有理,听到郑姒蕊没赶在她之前寻得好人家,嫣如长舒一气:“那你跟他什麽关系,旁人说你俩好得很。”

郑姒蕊不解:“为何一定要有关系呢?世上情感千千万,男女之间为何一定是男女之情呢?我跟他交好,就同跟你交好一样。嗨,我同你说罢,大概三个月前,三个月前开始,我和他为着补贴家用,去了一家书局做事,因为都是到京城求学的外乡人,年龄相仿,说得上话,观砚离国子监近,会结伴同行走上一段路,一来二去,关系也好些。这柳襄有副热肚肠,知道我来了京城功课跟不上,偶尔为我指点指点,还帮我借些书看。别听旁人胡说八道,大家都是好姐妹,哪来那些有的没的。”

听到“补贴家用”四字,嫣如心更宽了,原来是个穷小子,还以为又是个权势滔天的富贵公子哥,既如此,那纵然跟郑姒蕊有些什麽,好像也没什麽了不起。她超然物外,拍拍郑姒蕊的肩膀:“人家怕你又碰着卢之岭那种货色,担心你,才这样。既然你说跟他只是好姐妹,那没事了。”

郑姒蕊狂摆手:“不会的,经那一遭,我已经发现了,人活一世要想健康长寿,就得多吃粥少碰男人。”

哈哈哈哈!一时间,二人乐做一团,空气里充满快活的气息。郑姒蕊笑累了,从兜里掏出封透着粉色的玩意:“对了,方才我回来,门房的人让我帮忙转交给你。你看看,这是什麽?”

嫣如伸头一瞧,那帖子外头是桃花笺糊成的信封,带着胭脂气的桃花香。她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打开,双目扫过信上的字句,双手一颤,只觉舌尖发酸,心脏一紧,剧烈跳动,升起一阵眩晕。

那帖子上只写着三行字:

“嫣如,

明日下学,邀月酒楼,与卿不见不散。

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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