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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喜之日(第1页)

第39章大喜之日

念书的目的已然达到,再读下去,恐怕也是白白耽误了青春好时光。嫣如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观砚书院肆业休学。正值当年的少女断送学业只为草草嫁作人妇,管理她那斋的夫子并无半分留恋和可惜,全绥朝的女子书院里多的是这样,念到一半跑去成亲生子的姑娘,更何况她里上课瞌睡,下课消失,整日同那文家姑娘逛街吃茶,功课跟她们的脑子一样糊涂。再加上这半年,她频繁告假,时间全荒废在折返于金陵和京城的路上,若她走了,还能空出个位置,好叫夫子少批份作业,少生一份气。

有她没她,全都一个样。

一切事宜顺理成章地展开。旁的姑娘向来对成亲之事羞羞答答,一切听从夫家安排,生怕落下上赶着贴给夫家的口舌。而嫣如截然相反,对于她来说,这乃她此生最主要的转折点丶她以婚嫁下注的一场豪赌胜利时,丹青神女的大吉之日,势必得有王母娘娘嫁女儿的气势。薛府,她暂且还是陌生的,站在门外,难以琢磨公公婆婆究竟怎麽想,万一他们设的宴席不符她的心意可如何是好?

兹事体大,于是,嫣如主动热络参与了婚事的筹备,亲自确定了礼单丶菜品丶装饰的鲜花样式。她连哄带骗加威胁,硬要薛贾按着她的要求筹备,惹得婆母薛夫人冷笑:这儿媳妇,可真够伶俐能干的。”

前头的事还算小菜一碟,棘手的问题莫过于嫣如娘家在金陵,夫家远在京城,花轿当天应从哪里上好?她们一家老小都来了京城,暂住在客栈里,若从客栈上,似乎有些丢面。嫣如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个绝妙的法子。步义伯的繁园除了设宴,往常是闲置的。她打着嵇明修的名号,给步义伯书信一封,说与夫君结缘于繁园,可否请他将繁园借给自己出嫁。步义伯瞧过信,先连夜唤了太医查查是自己疯了还是嫣如疯了,确保自己身体无碍,婉言拒绝嫣如荒唐的要求。

嫣如退而求其次,要借些繁园里精致的摆件待客用。只是些玩意,不借显得他一个伯爵抠门,面子难拂,步义伯只好挑了几件屏风丶架子丶玉件给她撑场面。文悦背着她娘,把自己嫁妆里一处别致的小宅院借她一日,摆上步义伯那处得的好东西,东拼西凑,也算有了体面的“娘家”。

万千事宜准备就绪,她想了想,亲自到了郑姒蕊的新府里。郑姒蕊早回京接过旨,未来要在户部分管当朝赋税财政,待後日正式入朝上任。坐在厅上,嫣如使唤郑府上的家丁伺候舒服自己,硬拉郑姒蕊回忆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楚楚可怜:“这一路过来,我身边只有你了,後日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时刻,你若不来,那我便是孤零零一人出嫁。”

郑姒蕊道:“这话说的,你成亲,我怎麽会不去呢?”

嫣如喜笑颜开:“好的呀,那你那日来,记得穿你的官服。”

“神经”二字卡在郑姒蕊的咽喉,她硬生生咽下去:“我去吃婚宴又不是去吃朝宴,穿官服干嘛?”

“你不穿官服,谁知道你是五品朝臣?谁知道我是五品朝臣的挚友?”嫣如认为此事正如炒菜放盐一般理所应当。

郑姒蕊提了几件贺礼,如约而至——当然,她没有穿官服,选了身体面的裙子。嫣如上花轿的屋子离郑府不远,她在京城没什麽亲戚,女方这头宴请的宾客,大多是观砚书院里的同学,郑姒蕊腿刚迈进门槛,便有个圆润的姑娘冲她挥手:“郑师姐!来这边!”

郑姒蕊过去,笑道:“我认得你,你是文悦。”

文悦抓了把瓜子递给昔日心中的仙女:“对!从前郑师姐忙,我常去找嫣如玩,却难得机会同师姐交谈,往常你们出门吃饭,我也只能眼巴巴瞧着。真羡慕嫣如,能跟师姐这样好的妙人做朋友。来,师姐,这是我屋里那厨子捏的,可好吃了,你尝尝。嫣如平日很喜欢,特地叫我让厨子做了,给她当婚宴上的点心。”

“过奖了,过奖了,不至于,真不至于。”她热情过头,不擅人情往来的郑姒蕊招架不住,捧着文悦塞进手里的藕粉桂花糖糕,东张西望。这房子造得别致,栽了不少梨树和芭蕉,紫檀嵌石插屏隔开里屋和院子,两扇黑漆描金边纳绣屏风分出宴客的桌椅,东南角堆着贺礼,西北角放了个巨大的架子,里头摆上金器玉器,富贵逼人的光泽让郑姒蕊好奇:“嫣如可真神通广大的,这些都是哪弄来的玩意。”

文悦道:“这屋子是我嫁妆里的,借给她上花轿。那些摆件是她同步义伯借来的,确实很撑场面。”

“借?”郑姒蕊忽觉这整个院落参杂了几分荒谬,但是想到是嫣如的所作所为,荒谬又变得合理起来。她没来由地觉着好笑:“嫣如这亲事弄的,确实也够用心的。”

“用心吗?”文悦剥开个核桃,瞧四周无人在意她们的言行,俯身在郑姒蕊耳边窃语:“师姐瞧那头,看到那几个嫁妆箱子了吗?看着很多很重很有撑场面吧?早上我过来打点时,趁没上锁前瞧过了,其实里头有三分之二,都是大石头。那些有的,不过是什麽文房四宝丶被褥这类寻常物件——还不是寻了最好的铺子丶最好的工匠师傅买的,也就嫣如她娘绣的两床毯子值钱。我陪我娘替家里的姐姐备过嫁妆,看得出来,都是匆匆买来凑数的玩意,心全用在给外头人瞧的事情上。之前我总感觉,嫣如成亲,总像在赶着什麽,就,特别上赶着男方,生怕夜长梦多,恨不得两步并成一步走似的。”

郑姒蕊深深看了文悦一眼,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她就着文悦吧嗒吧嗒的话头,吃完那块糖糕,起身钻进梳妆的“闺房”。厅上作为摆件的吃食不少,有包子丶蚶子丶肘子丶栗子丶莲子,取“五子登科”的彩头意,今日的新娘换好嫁衣,佩岚正给她梳头,嘴里哼唱着岭南老家的民俗小曲: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母亲的双手细长,肌肤比她的脸还娇嫩,像抚摸那些昂贵的丝线,佩岚拿着檀木小梳,一寸一寸打理女儿那泼墨般的青丝。成婚讲究一定要与配偶恩爱,儿女双全的妇人给新娘子梳头,佩岚自知内宅不睦,丈夫二心,本不愿替嫣如梳妆。可今日不仅是女儿的胜利,也是母亲的胜利,嫣如据理力争,终能紧闭双目,嘴角上扬,享受这苦心孤诣丶殚精竭虑争取来的舐犊情深。直到睁开眼那一刻,铜镜里映出郑姒蕊的身影,嫣如眉头一皱,五官向下耷拉:“你怎麽没穿官服呀?”

郑姒蕊扶额,憋出个理由:“官服跟你的婚服颜色冲撞了,你可是独一无二的新娘子,我哪能同你穿一样的颜色。”

“那倒是!”嫣如很满意郑姒蕊的体贴。

佩岚梳好了头,三思之後,还是唤过特地请来的喜娘给嫣如侍弄发髻和妆容。桂花油抹上,簪了硕大夸张的钗饰,点翠宝石花钿戳在中央,长眉入鬓,眉心丶酒窝各置一颗圆润珍珠。嫣如僵着脖子,费劲地顶住脑袋上花里胡哨的发冠,绷着脸,生怕鱼鳔做的黏胶不稳,做了表情,腮上的珍珠会从脸上挣脱掉落,只能微微张嘴问妹妹和好朋友:“好看吗?”

郑姒蕊笑:“还用说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你这好模样,看一眼就醉了,哪还用我喝喜酒?”

嫣宝道:“确实好看,姐,何必打扮那麽漂亮,姐夫那麽丑,扮成这样也是白白耗费——哎哟,你踢我干嘛!”

“小兔崽子,今日是我的好日子,别逼我在这黄道吉日里扇你。”嫣如正着警告嫣宝,外头不知是谁高呼新郎来了,同学们一拥而上,关住大门,牢牢堵住,要挟薛贾给红包才能进门。薛贾塞了一轮红包,里头的人还不开门,他有些厌了,为催嫣如啓门登轿,逼乐手大力奏向催妆曲,连点四五封催妆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吹唢呐的脸红脖子粗,敲锣的四肢酸痛,硫磺味裹了薛贾的嗓门飘进来:“尤嫣如!你再不开门!我可就回府了!”

郑姒蕊闻之,生出巨大的不适,哪有人新婚之日,在街头连名带姓嚷嚷自己媳妇的闺名?嫣如却毫不在意,她在文家那吃过矜持的亏,生怕真触怒了薛贾,男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来,何况这还是个蠢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她二话不说,让嫣宝出去阻止外头的人拦门,自个着急起身,慌忙之中,桌上的一盒胭脂被打翻,桃红色的粉碎了遍地,吓得喜婆大喊:“岁岁平安,碎碎平安。”

郑姒蕊不解:“催妆不是寻常的礼吗?我瞧旁人成亲,新郎都要发四五回催妆礼或者封门,他在求你做媳妇啊,才等多久,你怎麽自己就慌了阵脚?”

“你不懂。娘!快叫外婆跟爹过来坐堂,快些!”屋里焦灼起来,衆人一阵手忙脚乱过後,拜过女方高堂的礼终于开始了。

嫣宝跟郑姒蕊的存在有些碍事,二人自觉後退後退,站到屋外的廊下,看着新婚的夫妇下跪丶行礼丶敬茶,嫣如丶佩岚还有钱老娘三人三分真情七分挤眉弄眼地哭作一团,郑姒蕊悄声问嫣宝:“二妹妹怎麽不上去?”

“不去了,姐姐其实不怎麽喜欢我。她难得跟外婆和娘亲近,我不上去占她的眼。”嫣宝诚实得叫郑姒蕊吃惊,被尤家诡异的温情弄得尴尬,郑姒蕊换了个话头:“二妹妹眼睛亮亮的,可是期待自己的大喜之日?”

嫣宝道:“是挺期待的——也看吧,若以後我的夫婿是我姐前头柳大哥哥的模样,或是从前同郑姐姐好过的那位公子的模样,我便期待,若像如今这姐夫······好像也没什麽好期待的。”

“嗯确实,”郑姒蕊点点头,牵住嫣宝的手,“只是二妹妹,无论你期待或不期待,我都希望,往後别遇上我当初的坎,更不要走到你姐姐这一步。”

【碎碎念】:婚礼还没结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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