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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青子衿(第1页)

第21章青青子衿

见面的地点约在观砚书院的侧门。今日院休,许多京城的同学都回家了,书院里里外外安静得只有鸟啼。待到用过午膳,嫣如摸摸索索出屋,柳襄已经在等着她。看得出他有收拾过自己痕迹,月白色圆领外袍,革带上坠着绣上竹叶荷包,脸上刮得白净。嫣如觉得,柳襄最大的本事莫过于长了这副皮囊,叫人只看上一眼,便爽心豁目,心旷神怡,以至于柳襄说要去游湖边而不是嫣如幻想中的逛大街,嫣如也能轻而易举原谅他。

观砚书院往後约莫一条街的距离,有个大湖泊,景致和金陵的河堤无甚差别,皆是四月天里“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九月中旬“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当下在嫣如心中,京城的湖有英俊的柳襄在身旁,好处胜过金陵的河堤千千万万倍。二人最近单靠书信往来,间隔了七八日不见,会面时有些生分,支支吾吾来上三言两句,哈哈哈嘿嘿嘿笑笑,再也提不出话头,只并排走着。柳襄东张西望,试图捕获些有趣的玩意引起话头,好结束着尴尬羞怯的时间。只见不远处一棵树下,熟脸的老婆婆坐在树荫处,面前铺了张小泛白的布料,手上似乎在做着穿针引线的动作。柳襄起了主意,唤嫣如一齐过去,嫣如远远看那老妪衣物破旧,打了几个补丁,神态看似有些憨憨傻傻,心想“什麽下等人,我才不去染了这寒酸气”,嘴上微微一笑:“方才怕公子久等,走得太快,现下有些腿疼。”

柳襄体贴道:“那姑娘在这等等我,我过去一趟。”随即转身跑向老妪,交头接耳几句,掏出些铜板递给人家。嫣如还在感叹他的行走的背影如玉兰树随风晃动,柳襄已经欢天喜地朝她奔来,撩起长袍兜住什麽东西,小心翼翼捧在怀中。待他走近,嫣如探头一瞧——原是一堆小野菊花,被针线串成手串,鹅黄色的花瓣挤得热闹。在野菊随处可见,串成手串,又被英俊俏儿郎护着,一时身价倍增,惹得嫣如撅起嘴唇,豁出门牙,模仿出窝小白兔的懵懂,娇滴滴地惊讶:“哇喔~~好别致啊~这是什麽?”

柳襄笑道:“你才来不久,还未得逛逛这边,对附近的人和事不熟。方才那位婆婆是个可敬可叹的奇人,来,姑娘先帮我花拿着,咱们边走边说。”

“好~”嫣如温柔乖巧地应了声,接过柳襄兜着的花串,小的往手上戴,大的套进今日没有装点的帷帽。嫣如把素净的白沙挑起来,晃荡着手臂上的花串,顶顶帽檐边缘坠下的小花朵,眉眼弯弯:“好看吗?”

“嗯!真可谓云想衣裳花想容,秋风拂槛露华浓。”

嫣如没听懂意思,但是听懂了这是柳襄给予的肯定,心情大好,忘了自己不久前才所谓的脚痛之事,蹦蹦跳跳往前走:“我瞧那婆婆穿衣极为贫穷,如何可敬可叹?公子快与我说道说道。”

柳襄道:“别看她衣着寒酸,实际上她家里,算得上非同寻常。她原是京城附近的朱武县人,兄长是做朱武县主簿,长姐出嫁前也做过女官,辞官後嫁给个监生。我跟姒蕊做工的书局旁边有三家铺子,就是她长姐夫家的。”

嫣如问:“也算是个体面人家出身,为何看她有些落魄?是因为她所托非人,嫁了个烂货麽?”

“并非如此。那婆婆一生并未出嫁呢。”柳襄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小小一包樱桃煎,让嫣如吃着解闷,边走边说,“这婆婆家里如今体面,但多年以前,婆婆爹娘两个做农的夫妻,养活一家三个孩子,也就比姒蕊家里吃得饱些,穿得暖些。婆婆的父母有远见,定要让子女出人头地,于是便要将两个孩子,送去书院读书,剩一个在家中帮忙务农种地。婆婆母亲说是抓阄决定谁去上学,婆婆便一连数日,去庙里给菩萨磕头,祈祷自己定要抽中去念书的签。不曾想,最後一日她从庙里回来,父亲说婆婆不算开窍,没有其他两个孩子聪慧,为着不浪费一个读书机会,已经早早将兄姐送走,要婆婆在家里干活挣钱。婆婆一时受了刺激,大病一场,发了三四天的高热,醒来便开始痴痴傻傻。”

“啊?!”嫣如瞋目结舌,她有些理解那婆婆,读书的确辛苦得要命,但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强,换谁谁不疯啊?要是母亲只让嫣宝读书,让她跟着母亲去绣花,在绣架前从天黑扎到第二日天黑,那她也会生不如死,冲进庙里扎几天小人。

言语间,柳襄的神色参入几分悲悯:“虽说痴傻,但婆婆依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菜种得极好。兄姐二人瞧妹妹可怜,便从弄了些啓蒙的《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给婆婆看。婆婆每日做完活计,便在田间地头背《三字经》,几年下来,人也清醒不少,起码能同人正常说上几句话。彼时,兄长和姐姐双双中举,县衙帮忙将家里翻修一通,长姐现在的夫家为了求亲,还送给家里两三亩肥田。一下日子好过不少,父母便合计着,给婆婆寻个好亲事,找个可靠的人,只要多给些嫁妆,有为官的家人撑腰,婆婆纵然还有些憨傻,也定不会被欺负去。于是,兄长便为妹妹,同自己一个同学攀上亲事,让妹妹与同学弟弟成婚。据说那同学爹爹也是个监生,家中颇为富裕,田産房産一大堆,父母也好相处。就是那结亲的弟弟,小时候摔了跤,残了半条腿。婆婆的父母对此时非常认同,傻子女儿配瘸子姑爷,也算合情合理,天赐良缘。

不料,婆婆听着此事,竟难得清醒起来,痛骂父母狠心,兄长白眼狼,自己不得上学将哥哥供出来,哥哥竟要用她攀亲戚做人情。婆婆哭了几日,索性从家里跑出来,到京城自己一个人住,做过打更丶酒楼的杂役,更苦的时候,还去倒夜香。长姐看不得妹妹这样,要接妹妹到自己府上住。每每去请,婆婆便疯癫无状,哭天撼地说自己命贱,此生只配当人的垫脚,哪配跟哥哥姐姐享福。一来二去,家里人只能随她而去。再後来,长姐嫁了人,姐夫家里有间空小屋,刚好在我们国子监後门的巷子里,姐姐姐夫商量好,让她搬进去踏踏实实住着。婆婆一听在国子监附近,还能听见读书声,居然乐滋滋同意了!不过依旧不成婚,也不要人伺候,一个人搬进去住了十来年,自己种些菜,卖给我们後厨。偶尔来捡些野花,串成串,顺便卖给来这边玩乐的人。我每次看到她,唏嘘无限,似有千言万语在心中。可我总觉得自己胸无点墨,如此至纯至性的女子,从我嘴里吐出什麽,都是玷污了她的气性。只能吃些她种的菜,买些她的花串,也算是我对她的敬意。”

嫣如闻言,自然也百感交集,不过所知所感,同柳襄南辕北辙。她在锥帽的遮盖下,放肆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什麽傻子,真是下等人,送到嘴里的福气都不知道吞下。哥哥姐姐欠了你的,要还给你,受着便是。自己条件本就不如人,嫁给个有钱的瘸子算什麽,反正锦衣玉食的有人伺候,婆家还能亏了她不成?换做我,只要够有钱,别说瘸子,傻子丶蠢货丶猪头我都乐意!当然,她并没有心里话说与柳襄听,只在嘴上贫瘠地回应着:“唉····怪可怜的,嗯对,这婆婆非常可敬,特别特别惹人可怜,我也敬佩的她品行,就,很执着,像菊花一样,特别特别高洁。”

柳襄看她的回应淡淡,以为自己话多了,净挑些惹人哀愁的事讲,有些後悔,又开始左右寻些新鲜事。二人慢慢走至湖边一块硕大的草坪,九月的日头温柔不少,黄澄澄撒在发黄的草上,让嫣如有些脚在西域长毛毯子的错觉。周围好几个岁数同嫣宝差不多大的孩童,举着纸鸢大笑,跑得人眼花。嫣如头一次不觉得这些半大小孩烦人,扬起帷帽的纱,笑道:“真有意思,忽然想起来,我娘说,我是世家淑女,不能这样跑跑跳跳,因而长这麽大,还没得放过纸鸢。这天真好,蓝盈盈的。小时候碰上这样的天,看着鸟儿雀儿在天上飞,我就觉得新奇,总想着,以後长大了,我娘管不住我,就买个大大纸鸢,把我自己捆上,放到天生去。”

柳襄新奇得很,感叹嫣如天马行空甚是可爱,笑道:“竟有此事?那请姑娘再等等我。”说罢,一溜烟又跑了。嫣如觉得奇怪,也懒得大喊大叫追他去,索性在原处踱步等他。不消片刻,柳襄气喘吁吁回来了,手里竟真拿这个纸鸢,上头没有画完鹰的纹案,“腹部”是纯白的。他将其递到嫣如手上:“那头有个卖纸鸢的小贩。今日令堂不在身边,尤姑娘想放便放,我替姑娘瞒着,连郑小泼皮咱们也不告诉,如何。”

猛不丁,嫣如鼻头一酸。她自小未曾体验过这般,想要什麽,当下都能得到的快乐。在家中,她要讨好母亲跟外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头绳;跟嵇明修的时日里,她要费劲巴拉地伺候他丶给他扮小狗小猫小兔子,必要时挑起生气委屈哭一顿,才能拿到款式时兴的簪子或胭脂。这是她十七年的人生中,头一次不用尽心竭力地付出什麽,轻轻张了张嘴,就拿到了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嫣如舌头顶着槽牙,努力克制着情绪,对柳襄笑:“谢公子!我不会放,公子能教教我麽?”

“那是自然,我可是放纸鸢的一把好手,不过姑娘等等。”他们文人有随身带笔的习惯,柳襄将纸鸢放在草坪上,掏出一直小巧的笔,打开,半蹲半趴地往往上头描着什麽。待他起身,嫣如一看,他竟在纸鸢上头画了自己的模样。

嫣如又惊又喜地望着柳襄。他对她一笑,如梨花盛开:“真可惜,那小贩只会做这麽小的纸鸢,今日是不能将姑娘捆在上头了。暂且先把姑娘画在上头,先放上它,暂替姑娘探探路。”

嫣如望着纸鸢上自己的模样,头一次看见另一个人画中的自己,线条流畅利索,双目温柔,再不是从前乖巧的娃娃模样。柳襄对丹青绘画只是略通一二,见嫣如一脸严肃,颇有见解的模样,当她是个深谙门道的行家,不禁紧张起来:“我的画技一般,望姑娘莫生气。”

“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还需要提高技法。”她用在嵇明修那刮来的斤两,指教起柳襄,“公子看这个笔法,落笔应该轻一些,人的线条要温柔,眼神不要画得太凌厉直接,画中人应该往这边看,才显得有那个那个·······娇憨柔美之态······嗯·····对。”嫣如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柳襄佩服不已:“姑娘说的,是我朝丹青大师嵇明修,嵇先生的画法罢。姑娘在丹青上的造诣真高,能将嵇先生的丹青之法,吃得如此通透。”

那可不,我可是他的丹青神女,厉害着呢!嫣如扬扬眉毛,装作谦虚地摆摆手:“不敢不敢,起风了,咱们开始罢。”

柳襄应声,让嫣如拿着下端的线捆盘子,拉开一段线,握着纸鸢跑到远处。此时可巧起风,柳襄让嫣如倒退着,逆风走,他喊“放线”,嫣如便放线;喊“停”,嫣如便住手再不敢动,二人配合有佳,那纸鸢轻轻松松扶摇直上。

风吹起纸鸢,也拨得嫣如帷帽飞扬,露出她嘴巴快咧到耳後的模样。那纸上的“尤嫣如”高高扬在空中,地上的嫣如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不知从何时起,外婆母亲对于金龟婿的期盼,渐渐让她难以喘息。自小,她走到哪,便盯着在场的所有男子,打量着对方哪个家世显赫,哪个只是暴发户,哪个值得下手,哪个下手了也浪费心机。脑子被“嫁入豪门”四个字挤压占据,她逐渐有些疲惫。如今下了学跟郑姒蕊一起说说笑笑吃饭,跟母亲绝对看不上的柳襄交好,戴着几个铜板的菊花手串,放着十来文的纸鸢,嫣如竟觉得比起跟在嵇明修身边,在男人们眼前喝酒吃肉,快活得不是一星半点。可想着想着,念起母亲和外婆那两张皮肉松弛下坠丶目光凶悍丶怒意永远一触即发的圆脸,嫣如又惆怅起来,也不笑了,将线盘子递给柳襄,哀怨地用帕子抹抹眼角。

柳襄握着线盘子,不解道:“好端端的,姑娘怎的难过起来。”

嫣如叹道:“见纸鸢上的自己能飞上天,我自然高兴。可转念一想,纸鸢能非得再高,线盘子却在别人的手上,到底也不算是自由的。我由着纸鸢,想到了一些人与事。有时候咱们何尝不是如此?看似来了京城,远离家乡,自由自在,实则无形的‘线盘子’,还牢牢抓在父母宗族手里,总就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柳襄听罢嫣如此番伤春悲秋,生出无限感慨。郑姒蕊昨日担忧他们因相貌生情,没得共同志趣,怎会呢?嫣如心底里的哀思哀怨,恰恰说到自己的心坎中。他本是热爱音律,一心想着日後能进入礼部掌管礼乐之事。父母却说他是玩物丧志,定要他做个有实权的文官。唉,他也深深叹口气,望向嫣如的目光爱意更加浓厚了。他做了个决定,掏出随身的小刀子,割断纸鸢的线。

那纸鸢没了线的束缚,呼啦啦随风扬去,渐渐缩成一个小点,沉没入蓝天之中,消失不见。

嫣如被着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柳襄轻轻为她理好凌乱的帷帽,深情道:“如今,这纸鸢自由了,我愿姑娘从今日起,也如这纸鸢一般,挣脱束缚,自由自在地畅行在阳光之下。”

尤柳凝视着对方的双眼,此刻,二人不再言语,却在炽热而深情的目光之中,道尽了千言万语。

话说那纸鸢越飞越远,渐渐风止住了,纸鸢失了推力,摇摇晃晃坠落进一个院子里,砸到了这家的小主人。“哎哟!”他正躲着人看春宫图,猛不丁挨了一下,痛得破口大骂,杵棍一样的手指抚摸着疼痛的後脑勺。叫声引来了家里的仆奴,那人怕被人瞧见在看见不得光的东西,再告诉他娘,于是捡起纸鸢盖住图册,躲躲闪闪钻回屋去。

且说尤丶柳二人收复了心绪,重新欢欢喜喜逛湖去。柳襄说有个同学舅舅家开了船铺,附近不少船只都是那家的。他前夜跟同学借了艘小船,好带着嫣如游到湖中看看对岸的景致。天阴了,空气里水汽香甜,他们到了个小码头,看船的大爷早早等着这对年轻男女,柳襄伸出胳膊,让嫣如小心翼翼搀着上了船,穿过竹藤和芦苇编成的船篷,嫣如和柳襄坐在船头,慢慢待船划了出去。

柳襄指着附近的亭子丶牌坊,一一给嫣如介绍起来。嫣如饶有兴致,忽而看到船篷角落里放着个颇大的玩意,被布厚厚地缠着,一时被吸引了目光:“咦?这是什麽?”

柳襄伸手抱了过来,轻轻展开盖布,竟是个琵琶。他温柔地将琵琶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稚嫩娇贵的孩子:“这是我的琵琶,接姑娘前,特地让老伯放在船上。心想着姑娘要是游船闷了,我便给你弹上一曲,解闷。”

嫣如笑道:“我现在不闷,可我就是想听你弹。我有个认识公子的同学说,公子精通音律,尤其是琵琶。”

柳襄道:“过奖了,不至于那麽好。既然如此,姑娘家在金陵,那我——便弹个——《忆江南》罢!”柳襄环着琵琶,双目沉静下来,弦丝一拨,清冷音律响起,嘈嘈切切,细腻悠扬,当如天籁。嫣如听不懂其中的玄机,亦能从入耳声声中,感到他技法超群。船开到湖中,远离了人群,她取下锥帽,向後舒展身躯,闭上双眼,任腥甜的风抚摸自己被闷在纱下的脸颊。为投其所好,纵然不喜欢,她今日依旧放弃了最爱的艳色,穿了柳襄喜欢的浅碧色衣裙,胸前的缥色丝带,随风化成一只蝴蝶起舞。柳襄望着,似有了灵感,转换曲调,开口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嫣如像触了痛,一个激灵挺起半身,瞪大双眼看向柳襄。

这是与嵇明修在一起的第一夜,嵇明修哄她跳舞弹的曲子。

柳襄不知其中奥妙,只当是自己猛然间换了曲调,嫣如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弹错曲子。他用笑意安抚了嫣如,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旧凝视着嫣如,继续弹唱: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嫣如不由自主,脑海里是那夜与嵇明修的丝丝缕缕,眼前是柳襄深邃温柔地抚乐而奏。回忆与现实交叉,嫣如终于窥见了她不曾发现的事实:那夜,嵇明修看她的眼神里有算计,有欲望,有狩猎的胜利喜悦,有玩弄猎物的窃喜,她以为所有男人看向爱人的目光都是这样的。直到今日,直到今时今刻,看见柳襄的眼神如此纯粹简单,得了对比,她才发现,原来此刻,她才是真正被倾慕的,原来此刻,她才初次被爱着。

嫣如喉腔一凉,捂着脸埋在双腿里,哀哀凄凄痛哭了起来。柳襄被吓得不轻,赶紧放下琵琶,关心则乱,他顾不上礼节,手臂护着嫣如纤瘦的身子,急切问道:“嫣如?你怎麽了?是不哪有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麽?”

“没有。”嫣如捧起满是泪痕的脸盘子,双眼红肿,皱起眉毛,手帕随意地拂去右脸的潮湿,她噙着悲凉的泪,望向远处的水天一色,笑了一声,“没事,我只是······太幸福了。”

【碎碎念】:这一章写得特别流畅,也特别感慨。他们在这天正式坠入情网,但尤柳二人的爱情悲剧,也在这一天稍显源头。俺一直思考这样的问题:柳襄这样传统性的才子,爱上一个永远不学无术丶将时光都浪费在打扮和引起男人注意的女子,真的能幸福下去吗?

以及,大家是不是比较想看嫣如的真命天子?感觉这几天写跟帅哥谈恋爱,大家不是很喜欢,好焦虑

最後,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支持呀!每天我都会反复地看大家的留言和批注,非常快乐,我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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