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凤韫荆插话道:“妈,林唐肯来已经是给面了,就不要再多过问什麽了,省得让人家为难。”
他声音有些不稳,与其说是替她解围,更像是…怕她回答。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中途,林唐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她打开洗手池的开关,冰凉的水拍打在她的掌心,让她多了几分冷静。
馀光注意到,面前的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她擡眸扫了一眼镜子的画面,他正抱臂靠在墙沿处,泰然自若地看着自己。
她关上水龙头,往边上抽了几张纸,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随即转过身,抵着洗手台的边沿,迎上他的视线。
浸湿的纸巾被她揉皱攥在掌心,她说得直白:“上次的看流星,是借口吧。”
凤池白眉眼弯起,眸子却透着几分疏离:“岁岁真聪明。”
林唐哼笑了声:“你们一家人挺有意思的,都喜欢把人当猴儿耍。”
“我可没有,我很坦诚地和你说过,我想利用你。”他有条不紊地解释着,又刻意停顿了下,“当然,你也可以利用我。”
这话说得直接,但听着并不讨厌。林唐把玩着手里的纸团,低低笑了下:“不愧是商人,看来诚信经营这一套,凤总做得很到位。”
忽然想起一事,手上动作停住,她问道:“刚刚,为什麽一直把那碗海鲜粥往我面前转?”
“我觉得好吃,想让你也尝尝。”
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虚实。静静相视一刻,凤池白笑容慢慢收起,认真问道:“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更偏向谁呢?”
“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
“我比他诚实。”
“理由成立。”
这一声落得干脆,似乎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决定。
她直起身,视线从他身上抽回,大步地朝外走去。
路过他时,那团纸巾被她利落一扔,稳稳掉入边上的垃圾桶。
她没再去看他的表情,也觉得没必要。
拐进那条长廊里,迎面碰上了一个她此刻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前路被他挡住,她无奈只能停下步子。
“林唐,我可以和你解释清楚的。”
这里没了别的人,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同她说话。
但她并不是很想听:“不需要解释。”
她深吸了口气,似乎还没从那股气里缓过来:“麦麦脆汁鸡,很抱歉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本名,所以只能这麽叫你。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一件事是什麽吗?是被人欺骗。”
她喉间滚了一下,隐隐有热气在翻涌。
她这一辈子经历过很多谎言,但有两件,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十一岁那年,父亲骗她在商场外等她,结果一去不回,导致她差点冻死在那个夜晚。
十五岁那年,为了供她上高中,奶奶将自己存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全部取出来。却哄骗她那是政府的拆迁赔款,致使胃癌早期并发之时,奶奶没有足够的钱去治疗自己,而选择向她隐瞒。一直拖到现如今,病症发展,她甚至都不能确保奶奶还能活多久。
鼻尖的酸涩感在升腾,她强压下这股令她不适的感觉,平静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报复心强的人,我不会拆穿你,这顿饭我也会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