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注意到了,语气放缓了下来:“小唐啊,你也不必过多自责,男人受点伤没事的。更何况,保护妻子是丈夫应尽的义务。”
不想让他们担心,林唐艰难地扯出一抹笑道:“没自责,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一顿饭平心气和地结束後,凤池白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
所有人都以为老爷子是要询问当天的情况,就连他也是这麽认为的。只是关上门的瞬间,他突然听见一声:“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希望爷爷怎麽选?”
转过身的瞬间,他目光笔直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还带着打探的意味。凤池白愣了一下,得体地回复道:“一切遵从爷爷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老爷子突然笑了一下,但并不刺人,“自始至终,你也不一直在干涉吗?”
试图用一些事来争取最後的结果。
他现在年纪是大,但年轻时好歹也是一路杀过来的,什麽大风大浪他没见过,一些小技俩他还是能够看破的。
“有些事情,爷爷知道是假的。”他微笑着看向凤池白,却并不动怒。
凤池白心上紧了一下,一瞬明白他所指何事。正要开口辩解,忽地又听见他带笑的一句:“其实你不用花那麽多功夫,它也会属于你。谁让老太婆那麽喜欢你呢,但似乎,这也才是正确的决定。”
能担得起凤家重任的人,心思必须缜密而沉稳。凤泗如尽管能力过关,但毕竟跟在他身边久了,他清楚地知道他这个孙女是怎麽样的人。
他不希望看到凤家时刻陷入尔虞我诈的内斗之中,所以只能交给一个他最放得过心的人。
俨然是没想到老爷子会说得那麽直白,凤池白瞳孔微撑,一瞬说不出话来。平复片刻,他恍然明白了凤家那些规矩的由来。
记忆虽然有些久远,但依稀记得,那是在凤军鸣出轨一事被发现後制定的。那时的凤军鸣与徐涧云相识于一个酒吧,在一个醉酒後的夜晚,两人在靡乱下发生了关系。
再後来,也许是当时残存的兴奋感持续刺激着他,两人将错就错,以致後来一发不可收拾。
老爷子是个重情感的人,凤军鸣又是他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来,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白若彤。
于是,老爷子开始规定大家今後不得在外头过夜,无重要场合不得私碰酒精,他必须确保所有人的行踪能在他的掌控中。至少,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也算是,老爷子在无形中给他和他母亲的一个交代。
尽管,这个交代来得有些迟了。
他眼睫颤了颤,在知道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却反而没有那麽高兴。喉间的热息在滚动,他薄唇微张:“可是爷爷,我希望它变成真的。”
在知道老爷子自始至终都清楚事情的真僞却没有从一开始就戳破的情况下,他忽然全都敢坦白了。
老爷子笑了笑:“光希望可没用,你会怎麽做?”
凤池白不解地反问:“您认为,怎麽做才是有用的?”
“爷爷和你们隔了辈,年轻时的方法放到现在可不管用喽。”老爷子靠着椅背,一只手还撑在拐杖上,猝然又起身靠近了他些,提醒道:“但什麽都不做,是最不管用的。”
凤池白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回复道:“我明白了。”
退出书房时,曾经心里头最挂念的事情已然有了结果。但也就意味着,另一件事开始迫近他了。
拿到继承人的名额,他分明是该开心的。可是现在,他忽然没那麽希望了。
回到房间里,林唐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下意识看过去。见是凤池白进来,她放下书,主动走近他问道:“爷爷和你说什麽了?”
她担心老爷子怪他做事太过冲动,担心他会训斥他一番。
但凤池白只是说:“简单那聊了点工作上的事。”
林唐若有所思地哦了声,拉着他的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虽然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药水还得继续抹,以免日後留疤。
她取出一根棉签,沾上药水,撩开他的额发,力道很轻。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弄疼你了你记得说一声。”
话音刚落,就立马听见凤池白嘶了一声。
林唐疑惑地皱眉:“不应该吧,我都没用力。”
凤池白弯了弯唇:“嗯,开个玩笑。”
林唐咬了咬牙,但手上依旧没使劲儿,只是有些不满地嘟囔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因为…受伤的份上,我可就真使劲儿了。”
凤池白擡起眼,迎上她的视线,扯着嘴角说:“岁岁真狠心。”
他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光还带着点落寞的意味,看着让人莫名内疚,仿佛自己真对他做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下让林唐有些慌乱,迟疑地说道:“我就开个玩笑,没真要使劲儿。”
她努力避开他的视线,心不在焉地给他上完药後,将东西装进药箱里头,打算放回原位。
只是在身子刚偏过去的刹那,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顺着那股力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下一秒,一道不轻不重的力抵在了她的腹间,房间内响起一句:“先放着,我就靠一会儿。”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太不合时宜,于是又补上一句:“前些天被你占了便宜,我得讨回来。”
“讨?”林唐像是听到什麽好笑的话,音调不受控地拔高了些,“你们资本家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不对,你对赵英寻就那麽大方,对我就这麽吝啬啊。”想起先前他给赵英寻的项目随便一砸就是几百万投资,她又立马反驳自己的话。
凤池白并未觉得自己这话有什麽不妥,他轻轻笑道:“对症投资,对本收取。”
林唐垂眸看着他的後脑勺,温声道:“算了,扯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