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罂看了一眼门内之後,眯起了眼睛将视线回到了北宸身上。
“……你,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
“嗯,一开始看到你出现在遗迹附近,猜想到有三成的可能性,说了你是巫女之後看你的表情,可能性变成了六成,现在则是十成了。”
“……”
北宸无话可说,只能恨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没让他发怒,反倒是心情愉快地大笑起来。
“你太嫩了,小巫女。”
说罢,也不管北宸在他背後又是捶胸顿足又是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甚至是竖中指,就风姿万千地踏着优雅的步子往里走了。
是不是真的杀人灭口比较好啊──北宸一边怒斥自己没用,一边气得牙痒心头冒火,一边把又脑海里冒出来的可怕念头杀了下去。
说真的,这家夥确实太可怕了。如果他不是站在自己这边,为了活下来和去除一些可怕的变数,确实是杀了他比较靠谱。
毕竟,现在她这条命,不是她自己的。
她的安危,关系到向影和双子,关系到鲁伊和亚加德,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安危,或者是整个时代的变迁。
她甚至考虑过那个赤月巫女什麽的,其实是等她死亡後,另一个人格占据了她的身体後産生的奇怪东西──毕竟以她的意愿来说绝对不可能去做破坏一整个时代的事。
所以,她不能死。
这也就意味着,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东西,都应该心狠手辣地去除。
但是,这并不代表仅仅因此就能随随便便地践踏一条生命。
她虽然怕死,也有私心,甚至起了这样保全自己的恶念,但还是会将其压抑下去。
心狠手辣,说得好听,真的要去做的话,有谁能面不改色地,只是因为未来有可能会去发生的某一种‘可能性’就将一个人埋葬掉?
杀人真的有这麽简单?以这种理由杀人,真的能杀得问心无愧吗?
别中二了,向北宸,你以为这是黑化卡通还是宫斗电视剧,真的动手的话,这个人就彻底回不来彻底烟消云散了啊!
她不是那些宫廷斗争中的官僚嫔妃,所以,她不想用那种晦暗和自虐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堵根本不是解决方式。
自己是赤月巫女的事,知道的人,迟早会越来越多。
那麽难道说,所有不站在她这边的知情者,她都要一个一个干掉?
──那她和“赤月巫女”这个灾噩之母有什麽区别?
不,那比赤月巫女本身更叫人作呕了吧,巫女好歹还是无心无肺一碗水端平的时代道标,而那样的她,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随意屠戮的!病小人而已。
就算脑袋上冠着这个莫名其妙又重如千钧的头衔,也不代表她真的就比谁要贵重多少。
在死神面前,一切生命的重量,都是均等的。
“……”
看着笑罂的背影,她摇摇头,然後又点点头。
是的。我向北宸,不是这样的人,也没兴趣做这样的人。我该走的道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就算在一年多以前,在最绝望的时刻,我还是很好地将自己的原则和骄傲找了回来。
敌人,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杀掉!
但是在此之前,努力把即将成为敌人的人,疏导成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这一步,也绝对不能少。
想通了之後,她回给了一边正疑惑地看着她的阿特拉斯一个微笑,然後大大地吐了一口浊气,追上了前方笑罂的人影。
笑罂转过头来,盯着她的双眼看了几秒。
“你想通了?还是决定不杀我?”
“咦?!啊……”
这家夥有读心术吗?!怎麽什麽都被他猜出来了!
“你刚才放出了很可观的杀气呢,现在的气息倒是很平稳了。”
“嗯。……还是算了,毕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嘛。”
笑罂额头青筋一跳: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会把眼前这个不安定的祸害给连根拔掉的。”
“可你毕竟不是我。而且你是在挑衅我吧,这些你明明可以不告诉我,径直拿着这些情报去做好些事才对。你怎麽了?想找个人杀自己吗?”
“哈哈。看样子我果然没看错人。”
笑罂嘴角的笑容温和了起来,俯下身子将脑袋靠近北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