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小人六月十四在大兴城外西郊的一处大墓中,跟随吕家三兄弟,在那里盗墓。”
“你那日晚上遇见了何人何事,据实说来。”
“小人在墓xue的一个小耳室中,看见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说要谋反,後来便被一女子追杀,那女子伸手利落,一击毙命。追杀吕大时,蒙面的面巾被扯了下来,小人看见她……看见她……”
“看见她是谁了吗?”
“看见了,是……是大理寺的林大人。”
“你看看是不是你身边的这一位。”
王四成小心翼翼的擡起头来,往旁边扭了扭头,只一眼,就立刻埋下了头,“……是,是她……”
林昭垂眸,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意。
“林昭,人证在此,你还要抵赖吗?”
赵知瑜皱眉,下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太对,但只觉得是普通平民第一次遇见三司会审,太过惊吓。纵然对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景王殿下,据我所知,就算是平民犯了死罪,也是三司会审。”她直视着赵知瑜的眼睛,“就算是太子口谕,也不能就单凭你一人,来决定我的生死吧。”
“这……”常平噎了一下,身边的京兆府少尹宁渡立刻行礼道,“啓禀殿下,依照我朝律法,钦差为主审,也当有刑部和御史台陪同,共同听审此案。”
常平立刻说道,“那去请刑部员外郎和监察御史来?”
宁渡接上,“只是谋反一事干系重大,是否要请圣上定夺呢……”
太子舍人孙明面色不悦,出声打断,“太子降下口谕,要求景王殿下彻查此事,就是想为圣上分忧。”
他看了一眼宁渡道,“正因为此事干系重大,才应该待我们查清之後,再禀明圣上,不然……”
“哪个阿猫阿狗来说一句谋反,都要惊动圣上吗?”
宁渡略一拱手,“只是若无圣上口谕,刑部员外郎和监察御史自有要务在身,如今已经临近日落,怕是请不到这两位来了。”
“那就先把她们押入大牢,明日请等刑部员外郎和监察御史来了,再重新审讯!”
眼看着孙明就要喊人来羁押林昭,赵知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孙明这才猛然住口,忘了这里最高的位置上坐着的是景王。
赵知瑜虽有些不悦,但并未对孙明的做法提出异议。左右都是太子哥哥主导的一场清查,赵知瑜也只算是个坐镇的。
何况他们听完王四成的供词,对于林昭的事情也早已有了成见。谋反这种大事,定然不可能就他一个亲王,一个京兆府,小打小闹就能判定。
就算宁渡不提出来,也早晚要三司会审。太子不过是想先看看林昭是否会直接认罪罢了。
赵知瑜挥了挥手,“押入大牢。”
“且慢!”
宁渡拧眉,沉声道,“林少卿身为朝廷命官,谋反一事还未查清,怎麽将她下狱。”
“正是因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所以才暂时收押,”孙明笑道,“宁少尹莫不是糊涂了,朝中办案一向如此。”
眼看宁渡还要说话,林昭擡了擡手,冲着官差挑了挑眉,“无妨,走吧。”
“刑狱确实简陋了些……”赵知瑜站起了身,“如果信得过本王的话,可以将林少卿暂押在本王的王府。”
“不必了。”林昭转身迈出了门槛。
宁渡忧心忡忡的望着她的背影。
这毕竟是大兴城的刑狱,大兴城里鱼龙混杂,有街头混混也有王公贵族,有十几个人关在一间的阴冷牢房,也有独门独户的温暖隔间。
顶多就是简陋了点,粗布麻衣,平常人家的日常生活,放在达官贵人这里,就成了落魄的模样。
牢房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一个粗陶壶和一个茶碗,一张竹床,铺着一副被褥。
林昭给自己倒了杯水,躺在干燥的被褥上,闭上了眼睛。
是夜,一阵铁链轻响,林昭的门被人打开了。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跪在地上,“公主,微臣救驾来迟!”
林昭摇了摇头,“帮我禀告父皇,此间无事,我会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
“可是这毕竟是牢房……”
“这里也不算差,东西干净,也无人打扰。我正好,可以好好地想清楚,这件事。”
“公主……”
“等我的好消息吧。”
……
“传——大理寺少卿,林昭。”
林昭踏入京兆府的厅中,赵知瑜的下面又加上了两张桌子。林昭擡头,看见老熟人刑部员外郎周永宁和监察御史郑婉坐在那里,两人神情严肃。
林昭拱手行了个简礼,还有心思打趣,门口的雕花真是精致。
孙明眉毛一竖,低声喝道,“为何不跪?”
“既然无罪,为何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