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摇了摇头,“太甜了,腻的慌,还有股怪味。”
云升拿起另一个银匙,舀了一口,脸色也变了,有些嫌弃的放下了勺子,“这腌渍的手法也太粗糙了,估计是糖不够,还掺了些粗盐,做酥山前膳房洗了好多遍,荔枝味都快洗没了,还有一股海盐气……”
林昭不甚在意,“过几年我带你去岭南怎麽样,我们俩坐在荔枝树上,一边摘一边吃。”
云升两眼放光,“一言为定!”
赵知瑜没从大理寺找到林昭,便打听了一下林昭的府邸,从延寿坊绕了一圈。
府门关着,四处静悄悄的,若不是在大兴城里还顾及身份,赵知瑜真想翻墙看看,这林寺正到底是怎麽一个三头六臂的人,能够哄得玉安公主和崔贵妃。
据他所知,那两位虽然表面上清静无为,潜心修行侍奉天尊,背地里却是另一番做派。
“骁衡,”回了景王府,赵知瑜唤来昨夜护送他的银甲卫首领,景王府的校尉杨骁衡,“昨夜的到底是何人?”
“此人名叫王四成,是西郊的一个孤儿,昨夜跟着一户姓吕的人家,三个兄弟一同去盗墓,被墓中的神秘人追杀,逃脱到了山间。”
“从哪里找到他的?”
“并不是我们找到他的,他似乎被另一夥人追杀,我们的人出手时,对方并不纠缠,很快就撤走了……”
赵知瑜皱了皱眉头。
林昭下了朝,又寻了一处茶馆喝茶,茶馆不大,小小的屋檐下摆放着四五张木桌,零零散散的蒲团,有一个带着斗笠渔夫打扮的男子同坐一桌上。
男子倒了杯茶,说道,“丁未死了。”
“遇到的人是哪里来的?”昨夜林昭从地宫出来,手下的暗卫前去扫尾,结果与另一夥追查到此的人交手,死了一人,受伤三人,因此没能把王四成带回来。
“可能是太子的。”
“嗯。”林昭听完,在桌上放下一个铜板,离开了茶水铺子。
茶馆老板走上前来,收走了用过的茶杯和铜钱,抹着桌子,“甲子师傅,新的丁未已经挑选出来了。”
林昭手底下的暗卫共有六十人,依照天干地支作为名字。除此以外,还有正在训练的暗卫,某个名字的暗卫死去,会有新的暗卫接替他。
甲子是整个暗卫的统帅,被所有暗卫叫一声师傅。
茶馆老板叹了口气,“用命换来那些钱,也算是值得。如果是您的话,会用这条命去换您想要的东西吗?”
甲子看着茶碗里的茶水,杯中的茶叶树立在水中,说道,“所有人能够给出的筹码,都只有一条命罢了。”
甲子大笑道,“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都是在付出这条命,去追逐她们想要的东西。”
“你不是吗?”甲子看向茶馆老板,“你以为你付出的是手艺?是计谋?”
茶馆老板无言的盯着他,半晌後长叹了一口气,“那你又要用你这条命,换来什麽东西呢?”
甲子没说话,把茶碗搁在桌上,“没意思,我去喝酒了。”说完,甩甩手离开了茶馆。
王四成靠着花房的墙壁,打量着梓木花架上的盆栽,花房温暖如春,天气一凉便烧上了火盆,盆中的碳是上好的竹炭,干净清洁,还可吸附异味,正适合花房。
王四成垂着头装睡,第一次发觉自己如此抢手,无数人排着队要他的性命。
他睁开一丝眼睛偷瞄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王爷回来了!”门外的脚步声杂乱了起来,来来往往不少人影。
王爷?
哪个王爷?
王四成的脑子疯狂转动了起来,昨日夜里听那个人说,什麽殿下要举事,如今就被抓来王爷府里……
王四成看了一眼眼前的火盆,擡头打量了一下四处紧闭的门扉和窗户,除了半截琉璃门看到外面影影绰绰,其馀都密不透光。
他浑身一紧,打了个寒战。
这哪里是什麽花房取暖,这怕是要杀人灭口吧。
早些年,西郊住了个疯女人,王四成常去她院里偷红薯,听街头巷尾的传闻,说她以前还是宫里的什麽老人,只是如今一半清醒一半疯癫的。
最後一次见她,就是在冬日里,本想去她家里偷炭,那疯婆子见了他,邀请他进屋取暖,王四成看了眼烧的火热的炭盆和屋子,最终没有进去。
第二天,听说她死在自己家里了。
门窗紧闭,连墙上的缝隙和窟窿都用红泥封起来了。
红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