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孟强入狱的名字本就不是他自己,他是被人冒名顶替抓来的。
只是林昭有些不理解的是,孟强欠了赌债,被人卖进牢里,孟昊竟然一点都探查不到,只能无奈的报官弟弟失踪。孟昊这麽多年在大兴,真是毫无建树。到底是毫无建树,还是想趁机甩脱这个包袱呢?
直到,林昭将吕二的尸体,送到他眼前。
若真是为了甩脱这个包袱,又为何要自断前程呢?林昭看着金吾卫从身後匆匆而过向南跑去,看这个方向,应该是孟昊所住的安善坊。
她收回视线,拍了拍手里的名帖,驭马往景王府走。景王府在盛业坊,林昭记得户部和礼部的尚书也住在那里,旁边的安兴坊里还有道观,景王就曾在那里修行。
林昭的动作慢慢吞吞,手握缰绳,心不在焉。大梁律法规定,城中驭马不得疾行。这麽多年来,林昭遵守这条规定的时刻屈指可数,如今就是一次。
景王用太子妃的名帖来邀请她,肯定不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情。太子妃和林昭只因玉安公主有过几次私交,并无公务上的来往。
只是赵知瑜找她,肯定不是因为私事,他刚从岭南回来,也没有什麽公事,那就只剩他哥哥的公事了。
如此,太子妃才会这麽乐意将自己的名帖给他。
太子如此上心盗墓贼一案,不知道是为了什麽。听说因为今年汛期南方水患一事,忠王在朝中的风评和势头水涨船高。因此太子才会在忠王治理水患回京之後,主动提出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巡边吧。
林昭眨了眨眼睛,大概了然。既然他如此热心的推进盗墓案,也算是帮了林昭,那林昭自然要礼尚往来,送给他一份回礼。
只是这回礼太大了,不知道他接不接得住呢?
“在下大理寺丞林昭,求见景王殿下。”她将名帖递了过去,门房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随後林昭发现,不仅门房,来接她的侍卫表情也有些古怪。
林昭踏进门里,就闻到了焚香的气息,她立刻警觉了起来,难道是景王发现了什麽……?
景王穿着宽敞的细绢道袍,端坐在长榻上,闭着眼睛。侍卫走到他身边,“殿下,林寺正来了。”说完,景王似乎点了点头,又似乎没有动作。侍卫起身便离开了,只剩下林昭一人在室内。
林昭立刻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装潢,她今日没有佩剑,景王的桌上放着香炉,乳白色的烟雾倾泻而下,焚香的气息稍浓,林昭并不喜欢。
书桌上放着的黄铜镇纸,黄花梨的木架上还放着一些珍玩,珊瑚,中间摆着一把剑,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虽然看的出日日轻扫,但是灰尘和常握在手中的污渍并不相同。
林昭没有开口,她知道皇室内的人都有一些怪癖。毕竟是天皇贵胄,总是要晾一晾低等人,晾凉了才好下口。
过了一会,景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林昭,第一件事就是喊来侍从,“来人。”
林昭的脊背绷紧了一瞬,但很快,走进来了六个纯良无害的小侍女,手上捧着玉碗金钵,艾草松枝等。
“这是……?”
“给林寺正去去晦气。”
“景王消息可真灵通啊。”林昭看着一衆侍女在自己身侧扫来扫去,皱了皱眉头,“景王这清净之处若是沾染不了血光,不如不请我来。请了人又搞这些,莫不是故意折辱人?”
“林寺丞说笑了,你也是跟着玉安公主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本王的祝福。”赵知瑜起身,往林昭的身边走了几步,甚至轻轻嗅了两下。
林昭的脸色骤然不悦,退後了半步。
“不知景王大费周章的请我一个小寺丞来做什麽?”
“今日是小寺丞,明日怕是要当宰相了。”
林昭露出一个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敢。”
“我看你没有什麽不敢的。”
“此话怎讲?”
“你有功夫去飞觥楼寻欢作乐,没功夫赴本王的约,该当何罪?”
赵知瑜的声音很平稳,但林昭还是听出了他的怒气,像颜准每次去了飞觥楼,她的玉郎都是这般语气。
林昭皱了皱眉,这是在发什麽疯,一个亲王,架子这麽大,一天也等不得?
“下官不知景王有请,还望恕罪。”林昭看了看那些艾草,突然福至心灵地问道,“所以这去晦气,去的是飞觥楼的晦气?”
“不然呢,你还干了什麽更晦气的事?”
林昭笑了一下,看来赵知瑜还不知道刚刚大理寺的暴乱,不然还有更晦气的事儿等着去。
赵知瑜看了她一眼,缓步绕到了她的身侧,“你常常去飞觥楼?”
“唔,”林昭回过神来,“常常。”
两人对视着,赵知瑜的脸色很难看,移开视线说道,“本王听说,大理寺最近接到一群盗墓贼的案件……”
林昭点头,“确有此事。”
“本王前日也遇到了一夥盗墓贼,与其中一人交手後,不慎被她打伤……”
林昭立刻警觉了起来,赵知瑜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这是在……试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