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案
“这些年来,我收服每一个人後,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只能看见下一个需要的目标。我脑海中的喧嚣从未有一刻停止过。”
玉安公主走出天牢,永王已经在门口等待了,“妹妹。”
“皇兄,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永王看向远处,冷哼了一声,“我难道会输给太子吗?”
又是一夜未睡的林昭回到府中睡了两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此时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照的整个屋内温暖干燥。
屋外传来一声声击球声,林昭披上外衣,站在门口看去,顺势坐在竹凳上观赛。
只见元柏舟正和赵知瑜将蹴鞠几户踢成了毽子,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你醒了?”
元柏舟看见她,眼中再也没了那个球,一溜烟的跑到了她的屋檐下。为了说话方便,他像只巨型的狗一样蹲在了她的竹凳边。
“我踢的怎麽样?”
“不如我。”
“真的吗,那你也一起来。”他说完,就想凑近林昭的杯子去喝水。林昭并未收回手,倒是远处的一颗蹴鞠,精准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喂——!”赵知瑜的喊叫声传来,“我们俩还没结束呢。”
“谁赢了?”
“平局。”元柏舟说着,终于如愿以偿的凑到林昭手里喝了一杯水。
赵知瑜看见他的样子,不屑道,“这麽好的茶,就被你如此牛饮。”
元柏舟咂巴了一下嘴里的滋味,看向两人,“不如上次那个甜丝丝的好喝。”
“茶室里还有,你去拿吧。”
元柏舟乐颠颠的离开了院子,赵知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昨天的事,谢谢你。”
“景王殿下谢人,怎麽一点诚意也没有啊。”林昭伸了个懒腰,“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将你的亲哥哥救了下来……”
“那你想要什麽诚意?”
“怎麽也得给我送万两白银,然後官升三级吧。”
“我敢送你敢收吗?”
“怎麽不敢收?”
赵知瑜给自己倒了杯茶,“林少卿,我不明白,四哥为什麽会这样呢。”
林昭看了眼他手里闪亮的金制龙纹杯,上面还嵌东珠红玉,又移开了目光。
“这有什麽稀奇的,权势迷人眼。失权之人一旦掌权,就再也不可能放开。掌权之人自小活在其中,也不可能逃离。”
“对于他们而言,就像人需要吃饭一样的需要权利。”
林昭想起当年在朱雀大街上见赵琛的第一眼,他眼中的愤怒和恨。她便知道,他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赵知瑜看向她,“那权势之于你,又是什麽?”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权势就像烧红的铁剑,外人只看到握着那剑的光彩,却从未看见自己的肌肤已经要融化,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和那剑合为一体,想放也放不开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赵知瑜垂下来眼眸,每一个人,都无法逃离这个漩涡吗。权势丶富贵,究竟有什麽好的。肮脏又麻烦。
“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一个人出生之前,她的戏台就已经搭好了。她这一生,都注定要在这个戏台上,演完这场戏。”
“你也会信命?”
林昭笑了笑,摇头道,“我不信。”
“但是我想知道我的命。”所谓命运,是如何安排我的?又为何如此,不令人感到好奇吗?
“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麽又来我这里了?”
“父王也就是随口一说,”刚从景王府翻出来的赵知瑜对此不甚在意,“不是说好要帮你重查林家的旧案吗,本王可是辛辛苦苦从……”
从墙洞里钻出来赵知瑜想了想,改口道,“从墙上翻出来的。”
“噢,那你查吧。”
“没有林少卿的准许,我拿不到大理寺的卷宗,林少卿是不是忘了。”
其实是可以的,林昭那日纯粹是懒得理他。但林昭并没有告诉他,于是站起身来,“走吧,去大理寺。”
赵知瑜没有忘记带走他的杯子,杨骁衡郑重的装进漆盒提篮中,拎着走在他身後。
三司以一个难以置信的速度,一上午便整理好了忠王的供词,朝中尽管人心惶惶,知道发生了什麽,但老皇帝上朝时闭口不提。
血流成河的承天门街经过一晚上的清理,只留下空气中的血腥味。
今日的早朝歇了,但一车一车的尸体从皇宫中运了出来,忠王府的谋反府兵被尽数诛杀,送到城外胡乱的堆进乱葬岗里。
忠王府左右护军总领,车马总管,左右统军总领斩首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