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如果他们还没死,那一定会在石壁下躲避正午的烈阳。司南在此处毫无用处,拿出来只会胡乱的转。
杨玉叹了口气,正要下去,却看见远处一道紫色的烟火升空而起,在清晨的蔚蓝背景中炸开。
“军使!”杨玉冲进邓庐的营帐,“找到了方向了!”
与此同时,赵知瑜和意辛也看见了那道烟火,意辛意味不明的瞥了赵知瑜一眼,喊道,“所有小队,跟我行进!”
说完,他带头向那个方向赶去,身後的士兵连忙翻身上马跟上。
赵知瑜抽了一下马匹,追上了意辛,“其实只要我们不管他们,他们就会死在隔壁中,何必我们亲自动手?”
“太子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大概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很难死,一定要确定的看着她死。”
赵知瑜抿了抿唇,沉默着跟在後面。
杨玉看着身侧的石头,像是一堆煎饼堆在一起的形状,更像是无数巨大的蜡油滴落融化凝结而成的形状。
幽州军的队伍绕过这一处石山,向下一处行进。离开了石山的遮蔽,杨玉和邓庐看见了另一侧出现的黑点。
那是一队人马,和他们相同的行进方向。
“军使,是大贺意辛。”
邓庐眯了眯眼睛,对杨玉说道,“你带人先去。”
“好。”
杨玉伸出右臂,举高做了个手势,像一柄锋利的剑一般破开高温扭曲的空气。在她的身後,数十名骑兵一个接一个的跟了上去,一阵灰黄色的尘雾缓缓荡开。
“抢在他们之前,解决林昭!”
意辛喊道,赵知瑜正要说话,意辛的马匹突然靠近了他。坐在马上的意辛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踹在了赵知瑜的胸口。
赵知瑜一时不察,被踹下了马,连续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下。
杨骁衡连忙勒马,翻身跑去将自家殿下扶了起来。
“别管我。”赵知瑜捂住发痛的胸口,“去拦住意辛。”
“殿下,我知道您下不了手,让意辛去,不是正好吗?”
“去啊!”
杨骁衡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殿下,你不能一错再错。”
赵知瑜用力的推开杨骁衡,翻身上马,向意辛追去。
杨玉看着意辛的马从自己的身旁掠过,他手中的马鞭上沾染了鲜血,还在不断的抽打着马匹。
杨玉咬了咬牙,正要刺马,馀光却看见两侧灰灰黄黄的碎沙石中,什麽东西腾地的弹了起来。
一根长布条突兀的出现在两人眼前,意辛的马匹速度过快,已经来不及勒马,又因为他的动作,前腿一折,将骑在马上的意辛甩飞了出去。
那是元无咎利用沙草设下的陷阱,在马匹快速的动作中,覆盖在沙草上的沙石被震落,被弯折柔软的沙草重新直立了起来,带动布条紧绷成为绊马绳。
杨玉立刻攥紧了缰绳,马匹一跃而过,掠过四五块石壁,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人影,“钦差,刺史!”
听见外面的动静,林昭和元无咎小心翼翼的侧头观察,两人在这接近三天的时间里滴水未进,又经过坠崖和追杀,已经没有馀力自保。
好在,林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杨玉翻身下马,一把拽下马匹旁边的水囊,快步跑到两人面前。而紧随其後的是马速最快的骑兵小队。
她将水囊凑近林昭嘴边,连忙举高後端,让水流进林昭的口中。
林昭大口的吞咽着,喝了半袋,终于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胃中填满了水。另一侧,也有一位骑兵正在给元无咎灌水。
杨玉扶起林昭,将她扶到了马上。剩馀的四个骑兵则警惕的看着意辛。
意辛与他们相隔几丈,表情阴沉地对视着。等到元无咎上了另一个骑兵的马,两人向大部队汇合时,一直警戒着的骑兵小队才逐渐退後。
意辛拿过挂在马边的弓箭,瞄准了远处了人。
“小心!”
一道破空声响起,杨玉从後面窜了上来,将那箭挑开,“钦差丶刺史,小心。”
林昭点了点头,终于汇入了幽州军中,邓庐看了看两人,什麽也没说,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您受惊了。”
“无妨,邓军使救命之人,林昭没齿难忘。”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快些离开这里。”邓庐做了个手势,幽州军立刻组成了三条队伍,将林昭和元无咎保护在其中。
大约一个时辰後,林昭终于看见了远处出现些许黑色的土地和枯黄的草,带着绿意的远山和村落。他们终于离开了戈壁,重新回到了幽州。
“先送二位回元府休息,您此番元气大伤,怕是要将养一段时日了。”
察觉到了邓庐恭敬的语气,林昭突然明了,苍谦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他。
回到幽州边缘的大贺意辛将一枚竹管绑在了信鸽腿上,放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