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樱伸手又将她的下巴擡起,另一只手的指尖沾着药膏往她脖子上抹。
“别动。”
虽然语气不容拒绝,但行为倒是谨慎轻柔。
刺痛感随着清凉的药膏和温热的指腹从皮肤神经末梢传进大脑,路衡星擡眼就看到凑得极近的季晚樱的脸和那双专注的琥珀色眼睛。
那双眼里什麽别的情绪都没有,只是看着她的脖子,眉尖微蹙,视线认真。温热的指腹一下一下抹在她的脖颈上。
路衡星从来没有见过季晚樱这麽严肃的模样。她忽然有些坐立难安,整个人都身体都僵硬了起来。鸦羽般的睫毛不住地轻颤,眼睛也偏到一旁。
但即便非常想逃开,她还是端坐在椅子上,手指紧紧抓着椅子的把手,努力不让自己移动半分。
季晚樱见她十分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脸颊上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把人往墙上抡的时候怎麽不见你这麽紧张?”
路衡星飞快瞟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有些赧然:“…我…我当时没想那麽多。”
季晚樱的梨涡更深了一些。
“没想那麽多?”
她的指腹停在路衡星的颈侧,语气平静。
“你是真的想让他死,对吗?”
路衡星指尖更紧地攥着座椅把手:“我…”
她我了半天没我出来,因为感觉怎麽说话都不对。
季晚樱将最後一点药膏抹好,拧上药罐,站直身体从床头柜的纸盒里抽了一张卫生纸,低眉开始擦手。
擦完手後她看着还呆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的路衡星,叹了口气。
“阿星,我不要你为了我不顾自己安危,强行做一些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你明白吗?”
路衡星:“可是…”
“没有可是。”
季晚樱制止了她的话头。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你,我很喜欢,阿然也很喜欢,你应该知道的。”
江淮然在一旁也适时捏了捏她的手臂,作为安抚。
路衡星抿紧了唇。
她当然知道,季晚樱她们其实很喜欢她也很依赖她,虽然她们在知道全部剧情的情况下不敢太相信她,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从那个噩梦中醒过来以後,她就无法不怀疑自己,也无法不怀疑身边的所有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害怕所有人都是虚情假意。
她擡眼,有些慌乱的眼神忽然对上了另一个人沉静的双眼。
这才发现谢昱珩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深。
路衡星忽的站起身来,疾步走到病房门口。
“我…我出去走走。”
“诶…”
江淮然想追出去,被季晚樱拉住了。
“让她自己缓缓吧,她可能自己都没想明白很多事情。”
“可是…”
江淮然有些犹豫。
“我去吧。”
低缓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江淮然和季晚樱都有些惊讶地擡起眼。
谢昱珩走到床头柜前,伸手提起了甜品袋,回身对两个女孩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