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外的石阶上散落着燃烧剩下的碎屑和瓦砾,而在那一片狼藉当中,有一样东西被刻意堆起的石板保护得很好。
那是一支竹笛。
一只极为普通却很眼熟的竹笛。
是幼时继国岩胜送给继国缘一,从那以後继国缘一就从不离身,如今却出现在这里的竹笛。
恶心。
一股腥甜猛得涌上了喉咙,继国岩胜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凝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竹笛上。
火焰的咆哮丶房屋倒塌的巨响丶家仆的呼喊……周遭的一切都被无限拉远。
是继国缘一带走了阿织。
在继国岩胜以为终于得到阿织的新婚之夜,被他最嫉恨丶最无法容忍的人冲入了婚房,带走了他的妻子。
多麽耻辱啊。
“呵……”
一声嘶哑的笑声,毫无预兆地从继国岩胜喉咙里挤了出来。
而明明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阿织却能毫无负担地抛弃他,和继国缘一远走高飞了。
“呵呵…呵……”
笑声逐渐扩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在这片火海废墟中回荡。
这只竹笛,如同一个无声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继国岩胜脸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笑话。
继国岩胜弯下腰,布满血污的大手伸向了竹笛,眼中翻涌的恨意倾泻而出。
他转过身,自他的左额角开始,那紧贴着发际线的位置,几道狰狞扭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浮现,迅速爬满了半边脸颊。
那纹路赤红如血,宛若从地狱攀爬出来的诅咒,透漏着不详的气息。
周围的人眼睁睁看着,却动也不敢动,也无人敢发出一声质疑。
火光照在继国岩胜的侧脸上,照亮了一双燃烧着怨毒的眼眸,他收拢了手掌,竹笛顷刻间碎裂。
他与继国缘一不死不休。
“府内残存的强盗已尽数捉拿,还有小部分流窜出府,而且,在搜捕过程中发现了两位被袭击的大人……”
搜捕的人跪伏禀报。
“强盗?”继国岩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鸷的眼睛充满了嘲讽,毫无温度地重复。
在他的宅邸,他的新婚之夜,出现了强盗。
被彻底背叛的毒火在心中剧烈燃烧,继国岩胜看向被带过来的留下活口以待审问的强盗。
有些还被捆绑着,有些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徒劳地抱着残肢,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火光之下,那泛着冷光的眼瞳却充满着冷酷的意味,继国岩胜抽出仆从腰侧的刀,嚎叫声戛然而止。
头颅滚落,血如泉涌。
木制建筑还在熊熊燃烧着,焰光的爆裂声中,刺鼻的烧焦味和浓烈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
处在其中的人应当会觉得灼热的,可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恍若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内心深处涌现出彻骨的寒意。
在火焰的炙烤下,溅在继国岩胜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更加恐怖的暗色,和那新长出来的纹路混在一起。
他迈步走下台阶,浑身笼罩着笼罩着难以形容的暴戾:“一个不留!”
他会洗雪今日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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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阿织:zzz
缘一:难过
岩胜:已气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