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光
“我……”
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把梁秋成要说的话吓了回去,那个人仿佛就站在那儿,张望着,张口喊他,“老师。”
他配为人师父吗?
“老师,你怎麽不把真相告诉他们?”虚影站在陈桉身後,幽幽的开口。
“我……我……”梁秋成狠狠吸气,随後左顾右盼。
他不知所措的人样子让陈桉感到疑惑,扭头发现荀暮柯和韩明都来了。
荀暮柯换了身衣服,深棕色的大衣衬得她整个人很冷漠,梁秋成偏偏从这冷漠里看到了季向阳的影子,当年他出言顶撞自己的时候就是冷漠至极的,梁秋成猛地想起来了她是谁。
原来窗边是她的影子。
韩明同陈桉耳语了两句,陈桉便出去了,韩明顺势坐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上,他漫不经心地催促,“你要是再不说,杀害许明伟的凶手说不定也会对你的孙子孙女下手哦。”
梁秋成如梦初醒,双手狠狠搓脸,表情变得狰狞痛苦。
思索片刻他得出一个结论,无论他怎麽做都改变不了包庇的事实,既如此这件事止于他的包庇或许还能换取家人的平安。
良久,梁秋成艰难说道:“季向阳是我处理的。”
荀暮柯站直,双目紧盯着他,“他在哪儿?”
“他……”
他埋葬季向阳的地点连他自己都难以啓齿。
翻过一座山头,荀暮柯的耐心即将告罄,语气不善道:“在哪儿?你不会是耍我的吧!”
梁秋成不敢与她对视,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後悔了,早知道找个地方搪塞过去算了,何必要真的告诉她。
“就……就在前面。”
一行人跟着他奔波,荀暮柯最後相信他一次。
过了小水潭就是一片油菜花田地,田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铁门,荀暮柯小跑过去。
门上的锁链虚挂着,轻轻一推就开了,推门进去果然是他说的殡仪馆。
韩明停在门口看着他,陈桉担心她的安全跟了进去,越往里走她的心就跳的越快,她始终期待着这场久别重逢。
可是当天推开门,里面却什麽都没有,荀暮柯不死心到柜子上找了很久,没有丶什麽都没有!连骨灰盒都没有!
“怎麽回事?”荀暮柯咬紧後槽牙,把屋子翻了个遍,“他不是说尸体就在这里吗?怎麽会什麽都没有?遗体呢?骨灰呢?”
气血翻腾她拼命压下怒火,冲了出去,一把揪住梁秋成的领子,“人呢!骨灰呢!你不是说在里面吗!”
梁秋成身子骨早就不再硬朗,被她拽的脚步踉跄,须臾,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把他拿去烧了,就在这里,没骗你,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那捧灰于他而言只是麻烦,当下的麻烦和以後的麻烦,而他因为怕麻烦把骨灰给倒掉了。
“你倒在哪里了?”荀暮柯膛目欲裂,气到颤抖。
她问到了梁秋成最难以啓齿的地方。
当时他忙着处理舆论,只抽了几个小时来处理尸体,季向阳没有家人,烧掉按失踪处理是最好的,正巧这附近有一家小的殡仪馆,他给了他们点钱就匆忙把季向阳的尸体给烧了。
烧的时候他站在壁炉旁边看着火焰焚烧一切,中途还出了个小插曲把他吓得不轻,季向阳坐起来了,维持着这个姿势烧了一阵,把他吓得够呛,直到季向阳变成一把灰他都还没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