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逾给他默默记上了一账,之後他顿悟了,冷静理智的在脑中把沈连钦做过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最後得出结论,在他眼里只有可利用的人和死人。
长久以来的压迫让他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所以他在攒起一些势力後果断选择推翻沈连钦。
雨林一年四季都是闷热的,他从这里厮杀出来,也从这里结束畸形的寄托,当他把沈连钦踩在脚下的时候,沈连钦哪儿还有昔日的儒雅精致,嘴里一直在吐出鲜血,他似乎很震惊,震惊这样听话的孩子也有造反的一天。
“沈连钦,我不需要你了。所以……你去死吧!”沈时逾将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喉咙,阻断了他最後的咒骂。
以寡敌衆,大获全胜,怎麽不算承天命?
沈时逾杀他的时机选的很糟,饶是如此,他预想中的死亡还是没有到来,反倒是用武力平息了集团内部的暴动,在一天之内让长老会将他推上掌权人的位置。
之後,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江黎。
原以为换一个身份他就能像正常人那样藏着秘密过一辈子,可命运总是无可逃避的,他与陈桉産生了情感,爱人的职责让他的过去更加见不得人,他不能阻止陈桉要做什麽,也不能阻止自己沦陷于这段感情,他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他手机壳里还放着年前跟陈桉一块去寺庙求的平安符,这段感情从依赖开始到爱结束,中间到底是如何转变的,他情感经历浅薄弄不明白,他只知道过去所有人都以他为依靠,他的手下丶他的发小丶他的父亲,一路走来只有陈桉是他的依靠,所以无论是雏鸟情节也好,後来顿悟也好,他无疑是没法儿割舍掉对方的,只是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还未可知。
水声停了,陈桉走出来,看到江黎在打游戏,今天关于苏锦羡的种种江黎不知道对他来说就是件好事,至于他的事他会想办法弄清楚。
次日,他们开车回到了渠安市,与约在蒲西利福利院的前院长助理见面,女人早已成家,跟丈夫儿子搬到了别的城市,这麽多年一直没回嘉南省,这次是她这麽多年第一次回来。
三人在福利院闲逛,寒暄的话说了不少,江黎注意到了纪念墙,长廊上贴着蒲西利福利院每个小朋友的照片,来到属于2006年的纪念墙,江黎一眼就认出了穿着背带裤的小陈桉,弯下腰细看,绕有意思回头说:“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照片很旧,这些照片估计陈桉自己都没印象,徐阿姨笑眯眯地说:“确实可爱,但话很少,总是一个人待着。”
然後陈桉顺势问起了自己的过去。
“其实,上次你到福利院查案的事她们都跟我说了,我还以为你会提及你的身世,但你没有问,我也就没说。”
徐阿姨拉着他们坐下,擡眸看着照片墙上的小陈桉,“你是陈甫正亲自送来的。”
“你母亲死後半年,你就生了一场重病,连着几日都在发烧,陈甫正忙着追查真相,兜里早就拿不出钱来了,幸亏他跟院长相识多年,向院长求助,院长一边接济他一边劝他暂时放下真相把你照顾好再说,原以为你好了以後他能开悟过来,结果他却发现你的记忆出了问题。可能是烧的时间太久,你忘记了一些事,陈甫正匆忙把你托付给院长,然後就消失了。”
听完江黎不满道:“什麽人啊这是!”
江黎为他愤愤不平,他反而觉得还好,可能是他记忆的缺失导致他没法儿真正把自己和陈甫正联系到一起,听到这些也只像是听了个故事。
“他着实不能算是个好父亲,在他眼里没有什麽比真相丶正义更加重要,陈萍的死给了他致命一击,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对凶手的狠,对你,他再也挤不出爱和心力去照顾。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正义和真相是最不可追寻的,因为二者要付出的代价太重太重了,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你还好吗?”江黎倒着走路跟他面对面,不过陈桉看起来和往常没什麽不一样。
“我在想,周晴口中那个姓沈的到底是什麽人物。”
江黎的脸色僵住了一秒,然後试探道:“那你有得出什麽结论吗?”
结论?他暂时还得不出什麽结论,年前他到外省和专案组一块开了个会,刚得知耀金的领导人叫沈时逾,而苏锦羡的丈夫也姓沈,缅绯人通常不会起这麽中国化的姓氏,所以他们会不会有什麽关系。
还没等他回答江黎的问题,韩明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呼吸急促,紧张兮兮的。
“你现在在哪里?”
陈桉不明所以,含糊道:“我跟江黎在外面。”
“现在!离你身边的那个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