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启一路狂奔,等到看见彭南的样子立刻心领神会,也不说废话,拆开一包新的输血器就往自己胳膊上扎。路怀勋缓缓起身让开位置,往偏处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沙哑道。“签字盖章的人也是我,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有一个上报审批经费。”他喘了口气,“如果我最后死在这里,三百万也会成为死账。”“你——”温彻斯特声音一抬,“你威胁我?”“不是威胁,是陈述一种可能。”路怀勋很平静地说,“军人战死沙场,这很正常。”温彻斯特难得地沉默了。路怀勋继续说,“你准时送弩箭过来,三百万加上新的货款,我立马刷给你。”……等路怀勋切断通讯,再回到彭南旁边时,他人已经醒了。蒋启正压着胳膊上的棉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军用电脑,仅剩的两根方便活动的手指还时不时在戳键盘。彭南听见动静抬眼,满脸的疲惫,唇色白得要命,反倒是眼睛熬出了一圈红血丝,突兀明显。“彭大军医……”路怀勋指着他脖子的伤处,“有伤不汇报,出息了。”输血补液以后,彭南失血的状况有所缓解,但到底还是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动动嘴唇,路怀勋跟着读他的口型。“队长教的。”。北面战场的通讯接入,孟旭在汇报那边的战况。在路怀勋下达围剿侵入的命令前,北面的战士只动用了少部分力量打在外围,更多的火力点还未暴露。但以他们的位置,已经能看到近点黑压压的人头。那是巴希尔集结起来的大军。“维持现状,等我命令。”路怀勋简单交代了一下部署,“一会儿孟旭左翼寻找突破口,肖洪东守住右侧,浩彬原地等我。”他后退两步靠在树上,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头,却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打开电子地图继续研究战况。这里地势低洼,周围又有土坡,很像一个天然的战壕,可以做临时整休。裴立哲抹了把身上的血,感官迟钝的情况下,甚至分不清这血迹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一会儿你带伤员撤退,我去北面跟孟旭汇合。”裴立哲看见自己胳膊外侧果然还是挂彩了,拎了张纱布糊在上面。路怀勋没说话。裴立哲观察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不舒服?”路怀勋摇摇头,“马上就是最后的大战了,你也歇会儿,调整状态。”裴立哲意外地从中听出另一层意思,“你不撤?”路怀勋好笑地看着他,“我要真撤了,你镇得住这里的军心?”这回轮到裴立哲沉默了。路怀勋很认真地说,“放心吧,北面这一战,我也准备好了最完美撤退路线。”裴立哲眼前一亮,没有半分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战火燎原的时刻,也因为这句话,忽然催生出许多的希望。路怀勋关掉电子地图,疲惫地笑了笑,缓缓闭上眼。黑幕下,仿佛能看见祖国的壮丽河山。。温彻斯特的直升机来得很快,他先打开机头的机枪口,盘旋绕了两圈,制造出一片混乱后悬停在蒋启发送过去的坐标上方。“好久不见我的朋友。”温彻斯特一身政府军装,脸上涂满了夸张的军事油彩,却丝毫盖不住他那张扬的气质。路怀勋站起来,淡淡地说,“东西呢?”温彻斯特丢了个麻袋过来,扬扬下巴,“你验验货。”路怀勋走过去,温彻斯特却忽然伸手发力,按住他的肩膀就要往后带。“操!”裴立哲就要上去揍人,却被几个男人围住。路怀勋反应很快,猛地后仰让他扑了个空,迅速出手速抓他胳膊。温彻斯特后退了两步,乐呵呵地收手,身后几个黑衣的男人立刻挡在他面前,隔开了路怀勋。“路队长,我没恶意,也没想伤你。”温彻斯特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只是很久没活动筋骨,忽然想起当年你我格斗决冠亚军的日子了。”路怀勋喘着气,脖子上的青筋露出轮廓。温彻斯特颇有些遗憾地说,“你伤成这样却依然是最危险的利器,生在畏战的中国太可惜了。”“我畏你大爷!!”裴立哲甩开自己身边的几个人,指着温彻斯特的鼻子,声音暴怒,“老子的兄弟生在哪用不着你可惜。难不成跟你一样,做美元的走狗?!”温彻斯特无所谓地耸耸肩,“可是像你们这样,做政府的走狗,也未必比我高尚。”“高尚与否各在人心。”路怀勋看懂了他的目的,“我的确希望借你的直升机把我这几个重伤的兄弟带出去。但是我不走,更不可能跟你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