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刚过,山里?的太阳就开始毒辣起来?。南久穿着?防晒衣,脸暴露在太阳底下,晒得睁不开眼睛。
宋霆交代了番今天的安排,临走时,他将帽子往南久头顶一卡,跟另外几个茶农去往树丛另一头。南久身形顿了下,扶了扶帽檐,晒得隆起的眉心渐渐舒展。
开沟疏渠这种活儿,南久是第一次接触。张江这边的活儿相对容易些,有一台链条开沟机,可以通过机器挖出沟渠。人在旁只需操控机器,然后把机器带出来?的泥土规整一下即可。宋霆他们那边的活儿就是纯体力了,那一头开沟机进不去,纯靠人力挖掘,碎石又多,要清理出来?得费不少工夫。
南久听张江他们聊起,大雨预计是在后天到,他们只有两天时间,还?剩半个山头需要加固,时间颇为紧张。
南久跟在张江他们身旁,看几眼学?会?后,便自顾自干了起来?。期间,她不时朝宋霆的方向望去。帽子给了她,宋霆的脸只能暴露在烈日下。汗水沿着?他的脊沟滑落,每一次铲下铁锹,他的背肌都像两片偾张的翼,展开再收缩。手?臂的肌肉绷起坚硬的弧度,青筋如藤蔓缠绕其上,随着?他的动作,展现出男人最原始的张力。
南久不受控制地联想起,他用那双粗壮有力的双臂托起珍敏的画面。昏暗的平房内,他宽阔的胸膛将珍敏彻底笼罩,硬汉与小村妇,干柴烈火,情欲交融。尽管烈日当空,泥土飞溅,仍然阻挡不了南久脑中不断闪过的黄色废料。宋霆亦正亦邪的长相、充满侵略性的身材,做起那种事来?,多半是能让女人欲罢不能。
脑中实质的画面不断点燃南久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火苗,却又因为这俘虏她的无名之火心生怨气,只能将这股怨气泄在手?中的铁锹上。
周围跟她一起干活的男人,都被?她这股蛮力惊讶到了。一个瞧着?白净瘦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姑娘,干起活来?那股子生猛劲儿,就跟要去刨人祖坟似的。
中午的时候,珍敏和芹婶一起来?送饭。珍敏瞧见南久顶着?烈日拿把铁锹埋头苦干的模样,神色微怔:“你怎么到这来?了?”
珍敏这一问,南久才现干活的人当中,除了她,全是男人。山里?女人一般负责采茶、制茶。不忙的时候,就围着?家中琐事转悠。这些重活累活都由男人承担。若不是昨晚南久闹着?要跟宋霆来?干活儿,还?上升到区别对待和性别差异层面,宋霆不会?带她下来?。
想着?她这性子,不同意?她铁定?不痛快,宋霆索性让她来?吃够苦头,早点回去。未承想一上午过去了,她一声累没喊,还?跟头牛一样浑身是劲。
大部队转移到阴凉地吃饭,张江那群爷们坐在外围,将树荫下面留给南久。宋霆过来?时,张江跟他打趣道:“你这大妹子能顶个汉子用。”他们不清楚宋霆和南久的关系,以为是他家里?带来?的亲戚。
宋霆笑了下,没多解释,眼神滑落到南久身上。南久盘着?腿席地而坐,低头大口吃饭。她盘腿的姿势异于?常人,右脚放左大腿上,左脚放在右大腿上,膝盖压得很低,那灵活的柔韧度看得人咋舌。旁边一个19岁的男孩是跟着?他爸来?干活的,旁人都叫他军子。军子跟着?学?南久的坐姿,一条腿还?没抬上来?,就疼得龇牙咧嘴。
南久瞧着?他那滑稽的模样,唇角浮起笑,好心提醒:“你韧带太硬,别硬掰,小心受伤。”
珍敏走到宋霆面前,将饭递给他,顺势在他身边坐下。南久偏过视线朝他们看去,脸上笑意?未散,眸里?的光却被?悄然拉扯住。
脑中闪现了一上午的十八禁画面男女主就坐在她对面,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正眼瞧他们了。索性身子一背,靠在大树后面,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树后响起脚步声。南久垂着?眼,宋霆的厚底靴踩过草堆停在她身侧,对她道:“你跟珍敏她们一起回去,腰才好几天,别再累着?。”
南久起身,拿下帽子拍在他胸口,一声不吭,转身走了。宋霆回过身瞧着?她大步离去的身影,总感觉她带着?气,虽然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按理说?,都中午了,起床气应该早散了。
日头渐落,大家决定?先各自回家吃饭,吃完饭再到老八家,商量这几天茶园巡查的事。
宋霆将工具送去老八家,留在老八那吃晚饭。珍敏端着?才出锅的菜从屋后绕过来?。人多的时候,芹婶通常会喊她一道吃。
桑丫拉着?宋霆,让他看地上的字,是她刚刚用树枝写的26个大小写字母。上一回宋霆来?教过她,小丫头学?得快,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宋霆摸了摸口袋,没有吃的,只能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抬头之际,宋霆瞧见屋前的晾衣绳上挂着他的衣服。他回头瞥了眼正在擦桌子的珍敏。珍敏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瞧了过来?,丢下抹布走出屋子。
“我衣服是你拿走的?”
“你拿上来洗不方便,我顺手?给你洗了。”
“下次不用了。”宋霆收回视线,往屋里?走,临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转过头,“早上小久是跟你一起去洗衣服的?”
“我给她送早饭,顺道带她认认路。”
宋霆敛了视线,没再说?什?么。
南久已?经能认得路,自己掐着?饭点就过来?了。她进屋后瞅了眼宋霆,别别扭扭地绕开他,坐到了对面。
吃饭时,宋霆和老八叔聊起了明后天的风向。提到巡查安排时,宋霆说?道:“明后天晚上我来?值班,我住在下面方便点。”
老八叔说?:“哪能连着?两天都你来??身体吃不消。”
“没大碍,我一个人说?起来?就起来?了,你们就不要下来?了,不然一家子晚上都睡不好。”
南久端着?碗,心不在焉地吃饭。直到“下面”、“一个人”这些关键词触了她的听觉。
珍敏早上说?她住在芹婶家后面的屋子,宋霆却住在下面。虽然南久不知道下面指的是哪边,不过绝对不是这里?。
吃完饭,南久帮着?收拾好桌子。临走时,她的眼神瞥向宋霆:“你陪我回去洗澡吗?”
屋里?的人除了桑丫,神情都略显异样。南久立即察觉出这话?存在歧义,她指的“陪她洗澡”,是帮忙在淋浴间外面看着?,不是跟她一块儿洗澡。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她也懒得解释,眼神瞟向宋霆。宋霆放下茶水,起身跟她一道出了门。
芹婶去给桑丫放洗澡水了。老八叔摸出烟点燃。珍敏攥着?抹布,一圈又一圈拧出水来?。
清浅的月色浮于?茶垄之上,茶香如同浸泡在露水里?,愈分明。南久走在前面,宋霆跟在后面。山影似兽脊,寂静地伏着?。
夜风扬起,将身后的声音吹散于?夜色:“我不知道早上珍敏下去过,把我衣服带了上来?。”
他的声音融在风里?,接触在皮肤上,激起细微的战栗。这句解释来?得那样不经意?,没有铺垫,也无需缘由,却比白天的铁锹更锋利,猝不及防扎进南久心口。
她一路沉默,直到走进淋浴间,插上门闩,声音才从水声中流淌出来?:“你和她有那种关系吗?”
宋霆站在山坡头,背对着?她:“哪种关系?”
“她帮你洗衣服的那种关系。”
一声轻笑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你盯了我一上午就在想这事?”
南久的小心思被?宋霆戳破,好在她滚烫的脸颊浸在水流里?,他现不了。通常她不肯承认的事,就装聋,假装没听见宋霆在说?什?么。
直到水声停止,宋霆的声音才隔着?门板再次响起:“我没你想得那么风流。”
南久打开门时,宋霆的背影已?经走远,留下句:“我还?有事,你早点睡,少胡思乱想。”
桑丫睡觉早,芹婶带着?桑丫回房了。珍敏留下来?给过来?议事的人泡茶喝。
宋霆踏入屋中时,其余人已?经吃完饭赶了过来?。珍敏抬眼,目光从他身上遛过,默不作声端起一杯热茶,送到宋霆手?边。
每年的雨季对茶山来?说?都是一场渡劫,除了提前做好预防工作,在强降雨正式来?临期间,巡查抢险工作也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