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我想,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个预言和魂器的事,”邓布利多语气平常地开口,“那麽,或许你们应该了解得再多一些。”
说着,他杖尖敲了敲桌子旁的一个石盆,那东西哈利再熟悉不过——去年斯内普教授他大脑封闭术时总是先把脑子里的记忆抽出来放进去。
邓布利多的银手杖轻叩冥想盆边缘,记忆漩涡泛起点点荧光。哈利和艾弗里坠入盛夏阳光里时,最後瞥见的是邓布利多焦黑手指在瓶塞上颤抖的残影。
在曾经的魔法法律执行司职员鲍勃·奥格登的记忆里,冈特老宅的腐木气息刺得人鼻腔生疼,梅洛普颈间挂坠盒撞击声与莫芬的蛇佬腔混作一团。
而这个狂傲自负又奢靡挥霍的家族最後的继承人梅洛普,是伏地魔的母亲。显然,这个家族的暴力与血统偏执完美继承给了伏地魔。
而黑魔王的父亲则是一个因为迷情剂忘记自己的麻瓜女友,进而疯狂爱上一位女巫的英俊麻瓜。
梅洛普因爱情给老汤姆下迷情剂,让汤姆与其私奔结婚,又因爱情不再给他喝迷情剂,致使这段本就虚假的感情彻底结束。
老汤姆在清醒後便离开了正怀着身孕的梅洛普,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费心去打听他的儿子怎麽样了。
等三人从记忆漩涡里退出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变得墨黑,邓布利多看了看挂钟上的指针,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後便先让两人回去了。
艾弗里和哈利转身准备离去,快走到门口时,在堆满银器的细脚桌边缘瞥见一枚镶着龟裂黑宝石的丑陋金戒。
与刚刚在冥想盆中看到的冈特家那枚戒指一模一样,只是更破旧了些。
“先生,”哈利瞪着它,问道,“那枚戒指——”
“怎麽了?”邓布利多说。
“那天晚上我们去拜访斯拉格霍恩教授时,您就戴着它。”
“没错。”邓布利多承认。
“但它不是……先生,它不是马沃罗·冈特给奥格登看的那枚戒指吗?”
邓布利多微微点了点头,“正是那一枚。”
“可是怎麽会,它一直在你这儿吗?”哈利困惑极了。
“不,我是最近才弄到的,”邓布利多说,“实际上,就在我带你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几天之前。”
“您的手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吗,先生?”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没错,哈利。”
哈利迟疑着,“先生,究竟是怎麽……?”
“太晚了,哈利!下次再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吧。”邓布利多面带微笑,“现在,离宵禁只有不到十分钟了,快回去吧,晚安。”
“晚安,先生。”
关上办公室门的刹那,艾弗里朝那桌上金戒旁的银蓝色冠冕投去沉沉一瞥。
拉文克劳的冠冕,他曾在一本书上翻到过。
古银色的镂空金属,泛着月华般的冷光,表面蚀刻着藤蔓状的古魔文纹路。
形似展翅的渡鸦双翼环抱,中央镶嵌一颗蓝宝石,内部仿佛流动着星云,呼应拉文克劳塔楼穹顶的星座图。
边缘刻有拉文克劳箴言“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Witbeyondmeasureisman’sgreatesttreasure),字母缝隙间隐约闪烁秘银的幽蓝微光。
触碰时会感知到冰雪般的凉意,佩戴者能听见遥远的风铃声与书页翻动声交织的幻听(传说能增强专注力)。
而如今这顶冠冕的银质表面被蒙上沥青般的黏稠黑雾,蓝宝石爆裂成棱角狰狞的碎片。
不难猜测,拉文克劳的冠冕的的确确就是伏地魔制作的魂器之一,而邓布利多也已经将它毁掉。
如同那枚有着同样裂痕的冈特戒指。
*
这星期後来几节魔药课上,哈利依旧展现出了不寻常的惊人天赋,在魔药这方面。
艾弗里也终于知道了原因——哈利得到的那本由混血王子标注了不少笔记的《高级魔药制作》。
这位自称“混血王子”的人几乎在每一页上都添加了笔记,那些笔记并不都与魔药制作有关。有一些内容看上去像是他自己编的咒语。
这本课本上的笔记内容与斯内普教授艾弗里的操作步骤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少数几个稍显不那麽完美的处理方法外,其馀流程都与斯内普在魔药上的天赋达到齐平的水平。
而书中标注的其中几个魔咒,似乎也曾在艾弗里记忆中被斯内普无意间提到过。
艾弗里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洇开墨渍,透过氤氲的雾气,他看见哈利课本边缘挤满细若蚊足的批注——字母"Z"总在收尾时夸张地上翘,与斯内普批改论文时的笔迹习惯惊人相似。
这不禁让他将这位“混血王子”与他严厉的教父联系到一起。
或许这两人认识?
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