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驾司机应了声,车门“咔”的一声落锁,车子便很快地启动起来。黑暗里,安静的车内唯有几道不均匀的呼吸声,在骆钦文松开手后,贺元晟坐了下来。他不觉得骆钦文在这个状态下还能和他聊公事,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让他坐在这里。没等他想明白,骆钦文沙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听程泽说你也住在嘉禾小区。”“也”字说得很巧妙。一时拿不住骆钦文的想法,贺元晟只好如实点头:“住很久了。”“公司安排的公寓,贺总不满意?”许是喝了酒,骆钦文的语气没有白天那样生硬,尤其是喊他“贺总”时,似乎还含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贺元晟偏头看他,不动声色地斟酌着言辞:“不是不满意。”语气一顿,他补充道:“我和朋友一起合租。”骆钦文应了声:“好。”说完便侧过头去。贺元晟不是个多话的人,见骆钦文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打算便也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贺元晟渐渐没了那么多防备,他松了松肩膀,在黑暗中缓解着后背传来久站后的酸痛。车内温度高,空气封闭,隐约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淡酒味,贺元晟许久没喝过酒了,今天空腹喝了许多,加上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竟不知不觉在平稳的车速中慢慢闭上了眼。睡梦中,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男香,暧昧又难缠的将他包裹着。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震醒的。贺元晟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身旁。接着月色望去,贺元晟注意到骆钦文闭着眼,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代驾师傅应该早走了。贺元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眼窗外这才惊觉自己今晚忘了什么。面色凝重的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曾逍发了很多消息过来。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在哪里,到失落,以及刚刚发来的消息。【曾逍:晟哥,我等你好久了。】【曾逍:我知道你察觉到了,但那只是个意外,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呀。】【曾逍:晟哥,你给我个机会好吗,这是我的贺元晟下意识将手机按了熄屏。窗外月光惨淡,落在骆钦文脸上只渡了层淡淡的光,他语气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双眼眸从手机屏幕移到贺元晟脸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他临摹,似乎想在他脸上探索出什么。若是平常,贺元晟可能会一笑带过又或者当作没听到,毕竟这是他的私人问题。但此刻,或许是骆钦文语气中调笑的口吻太重,又或者是迟来的醉意作祟,胸腔里的闭塞感难以忽视,一方面觉得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曾逍从小家境优渥,出门在外总被朋友簇拥着,加上贺元晟年龄在这,曾逍在他面前确实会更任性点。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位领导毫无边界,无意听到语音是意外,但头偏过来盯着他手机屏幕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思来想去,头脑一片混乱。贺元晟抿了下唇,干脆不说话了。但好在骆钦文也不想问个答案出来,他盯着贺元晟微红的唇畔看了几眼,随后轻轻勾着唇,老老实实地靠了回去。“贺总,不是我要打扰你的私人时间。”他声音带着哑,语气听着十分善解人意,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我现在头晕脑胀,你要送我回去。”贺元晟盯着他看,心中的郁结更甚。难以理解对方在工作后还对他下布命令,更多的是受不了这过于亲昵的语气,贺元晟从中竟听出了几分明晃晃的耍无赖。从眉眼扫过他微红的唇畔,贺元晟琢磨着,最后归结于年轻领导的醉后失态。念此,贺元晟收回手机下了车。从车尾绕至另一侧车门,贺元晟敲了敲车门,他意思是让骆钦文开门下车,可车里那人像是醉晕了头,竟直直打下车窗。一双骨骼分明的手赫然抓住正缓缓下降的车窗,紧接着就是搁在薄薄一层玻璃上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