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不知是谁正在引导气氛,站在角落里的贺元晟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吸引了注意。他转头望去,愣了一下。骆钦文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昏暗灯光里看不清神色,隐约见他眉间皱着,语气相比白天有些重,又似乎有些慵懒。贺元晟眉心一跳,想起了自己还留在这儿的原因。聚会还没过半,这就要回去了?压下疑惑,贺元晟应了声:“骆总。”“我不舒服。”骆钦文没说多的话,睫毛一颤,难受的闭了下眼,声音又轻又低:“送我回去。”陌生的上下级关系让贺元晟下意识地有些排斥,就在他迟疑的几秒里,骆钦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哑声问:“程泽没跟你说?”“说了。”贺元晟点点头,看向在台上正讲的热火朝天的某位经理,不确定道:“现在回去?”骆钦文嗯了声:“走吧。”说完就转身往门口走了。贺元晟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一出宴会大门,贺元晟就被风吹了个透心凉,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硬生生刮的人脸疼。骆钦文像是真喝多了,站在迎风口背对着他,来电铃声一直在响,贺元晟见他用手捣鼓了几下,但接的不及时,那边挂了。等手机再次响起时,贺元晟走了过去。“我来吧。”见骆钦文望过来,贺元晟解释道:“估计是代驾找不到位置。”双目对视,骆钦文动作稍顿,下一秒,主动地将手机递了过去。两人皆为冰冷的指尖在雪中相触,贺元晟很快手机接了过来,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酒后的哑,背过身为迷路的代驾指路。以至于,完全忽视了他背后那双清明的眼睛。漫天飞雪中,骆钦文稍抬着眸,他不动声色地轻碾着被触过的指尖,自上而下地,盯着眼前人右耳下的一颗小痣。“你先穿过红绿灯往右拐,”代驾司机对附近的路况不熟,贺元晟好脾气的指着路,直到感受到背后一重,贺元晟顿了下呼吸。“……”听出他语气间的迟疑,电话那头的代驾司机问道:“然后呢?”贺元晟没说话,只是迟疑的回过了头。风一吹,侧脸被一缕发丝撩过,伴随着一阵炙热,身后的骆钦文像是极其不耐烦地,抵着他右耳道:“然后径直开过来。”两人离得太近,仿佛是贴在耳朵说话般,那股不属于贺元晟的气息里夹杂着酒意,和一款偏重的男香一同将他包裹着。贺元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喝醉酒的人显然没注意他的排斥,似乎还把他当成了倚靠,后背渐渐贴近,耳旁的呼吸声渐重,风一吹,两人飘扬的头发都缠在了一起。贺元晟忍着将人扯开的想法,礼貌又不失客气地拉开了距离,语气加重了些:“骆总,您还好吗?”骆钦文这才如梦初醒般抬了下眼皮,偏头看他,像是终于确认陪在身边的人是谁,眼睛里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声音低哑,听不出什么情绪:“车什么时候来?”语气一顿,又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不好。”贺元晟低头看了眼手表:“快到了。”没有接上后面两个略带情绪的字,而骆钦文似乎也只是随口说一声,应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了,贺元晟暗自松了口气,他不想和骆钦文有太多接触,更不想窥探他私下的模样,这不仅是社交礼仪问题,最重要的是——贺元晟对骆钦文没什么好感。说不上具体原因,可能是骆钦文的气场和自己太接近,贺元晟习惯了身居高位,这点和社会地位没有多少关系,是从心理上的。但显然,骆钦文明晃晃和他是一类人。上下级关系摆在这,贺元晟多少也要识点趣,但他也不是愿意做小伏低的人,最好的,就是少和骆钦文接触。“滴。”一道声音将贺元晟的思绪拉了回来,定眼一看,贺元晟很快和停在路边的代驾师傅打了个招呼。宴会门前站着的泊车员还算机灵,不用贺元晟多说,没一会儿就将骆钦文的车开了出来。等代驾师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贺元晟先扶着骆钦文坐上了后座,吹了一会儿风,骆钦文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没之前的规整,凌乱地扫在眼眸前。车内温度相比较高,骆钦文眉头缓了一些,见他落坐后闭上了眼,贺元晟想了一下,顺手将车内灯熄了。正准备下车时,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没等贺元晟反应过来,稍稍用力便将他拉回了几分。“就坐这。”骆钦文朝他抬了下眼,随后没什么情绪地和前面的代驾司机说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