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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手(第3页)

“我见过太多的袍泽牺牲在眼前,却从没料到……有朝一日会亲手夺走他们的性命。”

一团本该模糊于烟尘飞沙的记忆,从此深深镌刻在沈雁宾的心底。泪水漫过眼睫,滑过脸庞丶颈子,一颗接一颗滚落着,仿佛是自血肉的刻痕间淋淋漓漓流下的朱红。

狄一兮一直看着,看着他的坦白与倔强,看着他的痛楚与伤怀。那一滴滴泪也坠上自己的手背,灼热又沉重,含泪的眼睛返照水光,却拥有火一般的色彩,明亮且脆弱。

“雁宾,这确实不该怪你……”

沈雁宾擡头注视着,他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连倒映出的星辉与火焰都是朦胧。但随着狄一兮言语的继续,星星微微的亮逐渐穿透了雾气,一丝丝照入现实。

狄一兮喟叹:“凡尘种种,能够周全的时刻实在稀少。只要救赎的本心不曾蒙尘,清楚将来必须担负的使命,这样……也是正道。”

细弱却清晰的光终于完全浸抹过沈雁宾的眼睛,也完全浸抹过他的脸颊,哽噎的喉头终于迸出一点声音,真挚亦坚毅:“我不会……不会忘了这些,也谢谢你今晚说的话。”

狄一兮攥了攥他的手,唇角微微扬起:“没什麽,一些闲话罢了。你可别再哭了,要是被个好事的看见,又传去常纪凌这饶舌的家夥耳朵里,不知他嘴里还会冒出哪些不靠谱的。”

沈雁宾不吱声,脸却慢慢变得热烘烘。他很想装出闲适的神气,从容地应对一番,终归仍只讷讷一阵。狄一兮则瞧见他的面颊红了起来,心底不免窃窃发笑,刚盘算开个玩笑,远处陡地爆发出几声怒吼与惨叫,四野震荡——

“小心,有贼人!”

两人刹那间转神,抄上兵刃霍地跃起,直奔喧嚣起处。那厢十馀条惨白影子与士兵纠斗一处,身形步法俱如鬼魅飘忽。狄一兮与沈雁宾刚到,其中三人同时和身扑上,当头便劈,刃声撕空厉啸。沈雁宾举盾一格,激鸣直刺耳鼓,双足深深碾入沙土!转眼间他暴然虎吼,玄盾冲岳之劲一掀,力道直震上天,袭击者竟横七竖八摔倒一地。

狄一兮身子一蹿奔杀过来,甫掠进战团,银枪一线飒然直奔要害。浓重的沉沉黑暗之间,枪花点点,火星溜溜,照出鬼影幢幢。

敌我双方层层密密卷成一团,杀意凛烈,前後左右,蓬沙飞血。激战时久,突袭者本不多,又添几人受伤,渐见拙态,而官军重围则有四合的势头。首领的一人怪啸数声,其馀的白衣人立即後撤,身法飘忽疾速,似狂风间一抹飞絮。

一些大胆的狼牙兵趁乱跟着往外逃,沈雁宾飞起一脚,踹翻试图冲出包围的一个,一足踏紧後喝道:“先把这群俘虏看紧!”

衆人只得停下追赶的步伐,沈雁宾随後吩咐轻点人数,狄一兮也来相帮。当他看到姿态扭曲地趴在地上的金焕那一刻,心间忽闪过一丝怪异,急忙过去扳住肩头将人翻过。

仅扫一眼,狄一兮立刻面色惨白,好半天才颤声:“不好了……”

沈雁宾听见他语声不对,几个大步赶来,一瞧之下也骇得愣住。

金焕呆滞地瞪大着眼睛,一道既深又长的刀伤横过他的脖子上,利索地切断了咽喉和要害血脉,此刻人早已气绝。

沈雁宾缄默许久,围拢的部下们看着上司,表情一样的沮丧失落。再过一会儿,他深深叹口气,带着几分自责说道:“该我亲自守着证人,是我的错。”

其实防守已十分严密,奈何刺客极擅长暗夜行动,招式亦吊诡,换成别人一样吃亏。不过看护证人不利,究竟属于重大失误,总应由身为队正的他在诸位统领面前承担起过错。

狄一兮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麽好,注视面前耸耸欲熄的火堆,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突然他低低叫了一声:“这夥人的身手……好像是地下异族那一路的。”

沈雁宾诧然,目光与狄一兮一触,骤然记起几月前在地下古城外遭遇塔克族的景象。由方才交手者相似的招数来看,应当是出自同源。更重要的是,之後不久,他就撞到了行踪鬼祟的何清曜。

狄一兮和他对视着,显然清楚玄甲青年的想法,口吻缓缓地低沉下去:“这山谷离盘羊坡不算太远,那夥人极可能是跟姬鹿逃走的塔克族人,而且……”

他稍微走近些,尽量使语声唯有被沈雁宾听见:“那女刺客碰巧也出现,或许……”

狄一兮没接着说,不过沈雁宾知道後半句必然是——

或许他们都是被背後同一人指使。

沈雁宾未打算公开讨论,会意地点点头:“金焕虽被杀,其他俘虏嘴里不准也能打听到有用的话语。”

狄一兮应一声便走开,领其他人先去救治伤者。清点之後又发现一桩蹊跷,除被杀的金焕之外,狼牙俘虏少了一人,乃是金焕的心腹石失芬。天亮之後,沈雁宾领人上周边再加搜寻,未发现他的尸体或相关的随身物件。

狄一兮协同沈雁宾押解这那群重要的囚徒返回盘羊坡,骆照光虽责後者疏忽,但考虑实际处境未处罚他。沈雁宾继续留守,狄一兮又待三日方啓程归营,萧敬暄则先其一天赶回恶人驻地。

狄一兮如今心存耿介,赌气未去送别。只是等人一走,他虽因萧敬暄早有筹谋,并不担心何清曜由于阴谋败露会狗急跳墙伤人,然而想到师兄即将面临更棘手的麻烦,又难免忧虑起来。

骆照光将从俘虏口中审出的零散情报及盘羊坡战况,全数修书报知柳裕衡。因此对狄一兮,老将也预先做出告诫:“往後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少去掺和,这也是为自己好。”

狄一兮口头答应,心底隐隐感到不妙,回大营後连续几天始终神思恍惚,夜里迟迟难以入眠。第四日夜里好容易早早生出一丝倦意,一团热烘烘还硬到扎手的毛球忽然拱进被窝,给闹醒的狄一兮揉眼坐起,忍下火气揪住那条大尾巴一把拽出来。

他猜的没错,正是二雁那只狼崽子。小家夥比起刚被捡到的那阵个头大了不少,却不改贴着人睡觉的幼兽习气,但以往营地里它只肯亲近沈雁宾,朝着狄一兮以及旁人多是呲牙咧嘴丶呜呜威胁。

许是多日没看到沈雁宾,惧怕孤单且心感不安的小兽无奈退而求其次,竟到狄一兮这里寻找温暖与庇护。

如今虽被揪疼,二雁仅仅呜咽两声,再未闹腾,狄一兮不禁嘲笑:“没靠山了,你才想起老子。”

帐外漏入的一簇光亮里,小兽一改往日凶相,温顺地眨巴眼睛。面对如此的眼神,狄一兮渐又心软,摸摸它的脑袋,压声问:“害怕吗?”

细细寻思,这话不像对二雁而发,却似在询问数百里外的沈雁宾。蒙昧光亮之下,二雁的瞳子里含蕴的情感,实在像极了那一夜火畔私语时青年的眼神。

狄一兮低低叹息,抖开被子把二雁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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