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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第1页)

第37章

晨光彻底驱散山间薄雾,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山坳,也照亮了君妄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双异常明亮的眸子。他松开紧咬的下唇,那里留下一道清晰的齿痕,他用袖子胡乱而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仿佛要将刚才那个软弱哭泣的自己一并擦去。

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再看向兰烬时,脸上已不见了悲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丶破釜沉舟般的锐气。那双总是努力在兰烬面前僞装清澈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出鞘的匕首,深处跳跃着冰冷而兴奋的火花,仿佛终于找到了明确的敌人和战斗的方向。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後的微哑,语气却干脆利落,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询问,而是带着参与决策的意味。他迅速收拾起散落的水囊和干粮,动作麻利,眼神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那姿态,像极了进入狩猎状态的幼豹,既兴奋又谨慎。

兰烬将他的转变尽收眼底。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因牵动伤口而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滞涩与缓慢,与君妄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活力形成鲜明对比。他没有看君妄,目光投向山脉更深处,那里云雾缭绕,前路未知。

“向北。”兰烬最终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穿过这片山脉,去北疆。”

“北疆?”君妄眼睛一亮,“去找萧……”他及时刹住话头,意识到不能随意说出那个名字。镇北侯萧凛,兰烬在军中的旧部兼……某种意义上的庇护者。那是他们目前唯一可能丶也足够分量的依仗。

兰烬微微颔首,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没有多做解释,决策果断,目标明确。这便是兰烬,即使在最恶劣的境地下,也能迅速找到最有利的路线,冷静得近乎冷酷。他的情感仿佛永远深埋在冰封的湖面之下,不为任何人丶任何事掀起波澜——至少表面如此。

君妄却因这个明确的目标而更加振奋。他不需要知道太多细节,只要哥哥有方向,他便是最锋利的矛,最坚固的盾。“好!向北!”他用力点头,仿佛那不是一条充满艰险的逃亡路,而是一场令人期待的冒险。他将收拾好的包袱甩到肩上,主动走到兰烬身侧,伸出手,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乞求意味的搀扶,而是坚定有力的支撑。

“哥哥,我探过前面一段路了,坡度缓些,我们从那边走。”他指着一条被灌木半掩的小径,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可靠。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丶只会哭泣的累赘,而是真正可以并肩前行的同伴。

兰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少年苍白的脸颊因激动和晨光染上淡淡的红晕,眼神灼亮,那里面不再有僞装的天真,而是赤裸裸的忠诚丶仇恨,以及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丶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没有拒绝君妄伸出的手,将一部分重量交付过去。两人再次啓程,沿着蜿蜒小径,向着北方,向着未知的险境与微茫的希望前行。

君妄走在前面半步,小心地拨开带刺的枝条,为兰烬开路。他的背影依旧单薄,却挺得笔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力量感。他不再刻意寻找话题,沉默却敏锐,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聆听着林间的风声鸟鸣,判断着是否潜藏危险。

而兰烬跟在他身後,步伐缓慢却沉稳。他的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如同戴着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只有偶尔掠过君妄背影的目光,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丶复杂的审视。他在评估,评估身边这个少年在得知真相後,那颗热烈而决绝的心,究竟能燃烧多久,又能承受多少血腥与黑暗。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一人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急于斩断一切阻碍;一人如深海潜流,不动声色,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他们的性格如此迥异,一个炽热如火焰,一个冰冷如寒霜。却因命运残酷的捆绑,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牢固的共生关系。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

山势渐陡,林木愈发蓊郁,几乎遮蔽了天光。脚下的路不再是猎户踩出的小径,而是需要依靠兰烬的方向感和君妄的体力生生开辟的兽道。腐叶堆积,湿滑难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浓郁气息。

君妄走在前面,用那根削得歪歪扭扭的木棍拨开纠缠的藤蔓和低矮的带刺灌木,不时回头紧张地关注着兰烬的状况。兰烬的步伐明显沉重了许多,呼吸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痛楚,胸前的伤处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的剧痛。但他依旧沉默,眉宇间除了因忍痛而生的细密冷汗,看不出半分涟漪。

“哥哥,前面有块大石头,我们在那儿歇一下。”君妄眼尖地发现前方有一处略微平坦的坡地,一块巨大的丶布满青苔的岩石如同沉默的巨兽横卧其间。

兰烬没有反对,他确实需要喘息之机。走到岩石旁,他几乎是脱力地靠坐下去,闭上眼,试图调整体内紊乱的气息。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更添几分脆弱。

君妄立刻解下水囊递过去,又掏出怀中用油纸包着丶已经有些干硬的饼子:“哥哥,吃点东西。”

兰烬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却摇了摇头,将饼子推回:“你吃。”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明显的疲惫。

君妄看着他那副虚弱却依旧强撑的模样,心头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又酸又胀。他执拗地将饼子掰开,将看起来稍软一些的那一半塞到兰烬手里:“你必须吃一点,不然撑不住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像极了小时候他生病不肯喝药时,兰烬面无表情却强硬地捏住他下巴灌药时的姿态。

这个突如其来的联想让君妄动作微微一滞。

记忆如同幽暗湖底浮起的气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那也是一个午後,不过是在侯府那间宽敞却冰冷的书房里。他因为贪玩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抗拒着那碗苦得舌根发麻的药汁。他哭闹,摔东西,把药碗打翻在地。

然後,兰烬来了。

那时的兰烬,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身量还未完全长成,却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他穿着月白色的常服,站在弥漫着药味和狼藉的房间里,如同谪仙误入凡尘污浊之地。他没有斥责,也没有安慰,只是挥退了手足无措的下人,然後走到床边,俯下身,用那双清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眸子看着他。

小君妄被那眼神看得发怵,哭声噎在喉咙里。

兰烬伸出手,不是抚摸,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则端起了嬷嬷重新送来的药碗,动作精准而稳定地将那漆黑的药汁,一滴不漏地灌进了他的喉咙。

苦涩的药味瞬间充斥口腔,呛得他直流眼泪,他想挣扎,却被兰烬单手轻易制住。那一刻,他看着哥哥近在咫尺丶却毫无波动的脸,心里涌上的不是被照顾的温暖,而是一种莫名的委屈和恐惧——哥哥不在乎他难不难受,只在乎他必须喝药。

“咽下去。”兰烬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他被迫吞咽,滚烫的眼泪混着苦涩的药汁一起滑入喉咙。

喝完药,兰烬松开了手,拿出自己的素白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他下巴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麽不洁的东西。然後,他将一块小小的丶用漂亮糖纸包着的饴糖,放在了枕边。

“别哭了。”他说完这三个字,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

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温言软语。

那块饴糖,他最终也没有吃。不是因为赌气,而是觉得,那糖和哥哥冰冷的行为放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可怜。仿佛那是某种程序化的丶不得不完成的步骤,而非出于真心的关爱。

此刻,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看着兰烬因伤痛而微蹙的眉头,感受着他强撑的虚弱,君妄忽然有些明白了。当年的哥哥,或许并非全然冷漠。在那座吃人的侯府里,在那双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眼睛监视下,过于外露的情感,无论是关心还是怜惜,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他用最直接丶甚至粗暴的方式,确保他活下去,然後,留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丶属于孩童的甜头,便迅速退回到安全的丶冰冷的壳里。

“哥哥……”君妄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以前在府里……我生病那次,你喂我喝药……”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提起。

兰烬睁开眼,看向他,眸色深沉,似乎也因他的话而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你太吵了。”

还是那样简洁到近乎刻薄的回答。

但这一次,君妄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委屈或难过。他反而笑了笑,将那半块饼子又往前递了递:“那现在换我‘吵’你吃东西,算不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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