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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第1页)

一周後的晨会,天刚蒙蒙亮透,教学楼前的常青树枝桠上还挂着残雪,风一吹,碎雪沫子像细盐似的往下掉,落在学生们的校服领子里,激起一阵细碎的哆嗦。一群人围在一起看刚公布的成绩单“高二十一班李淮洲三百二十四名”这几个字清晰地砸在耳朵里时,他先是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像偷吃到糖的猫,悄悄往斜前方站着的谢默瞥去。

谢默像是早有感应,几乎在他擡头的瞬间就转了头,眼底盛着浅淡的笑意。李淮洲刚要咧嘴笑出声,後颈突然被人拍得一麻,季简成举着张皱巴巴的成绩单,几乎是蹦着凑过来,嗓门大得惊动了前排的同学:“洲哥!你他妈是不是偷偷开外挂了?上次月考还在五百多名吊车尾,这次直接窜到三百多?”

周围的同学顿时哄笑起来,李淮洲的耳尖瞬间发烫,伸手一把把季简成的胳膊拿开“老子就差住图书馆了,厉害是应该的。”话落,眼神又忍不住往谢默那边瞟——谢默已经稳稳挂在第一排“年级第一”四个字清晰又利落,他想起那些泡在图书馆的夜晚,谢默坐在对面,把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轻轻推过来,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声音轻轻的,心里就像揣了块温着的糖

谢默走过来,指腹轻轻蹭过他发间沾着的雪沫,动作自然又亲昵,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确实厉害,比我预估的还棒”李淮洲刚要再说点什麽炫耀的话,班主任举着教案从办公室走出来,清了清嗓子“李淮洲,你上来一下。”班主任的声音和平时没什麽两样,李淮洲愣了愣,攥着自己的成绩单往前走,就看见班主任把他的成绩单举到全班同学面前,“李淮洲这次的进步,从年级垫底到中游往下,短短两个月时间,这就是拼出来的结果!很厉害”

下午最後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谢默刚解完一道物理大题,就被班长叫去办公室,说是老师让帮忙整理期末试卷。临走前,他转头看了李淮洲一眼,李淮洲擡起头,看着他走出教室,才低头继续趴回桌子上

一直到下课谢默都没有回来,李淮洲想着要不自己回去吧,把书包收拾好後,先个谢默发了消息表示先回“霓虹”了,刚走近小巷子,李淮洲就看到班里有名的富二代站在那,眼神里的玩味像黏腻的蛛网,死死地盯着李淮洲:“呦,这是刚放学就来上工?李淮洲,我听说温举之对你‘不错’啊,还帮你‘拉客’是不是真的?”

“关你屁事。”李淮洲往後退了两步,後背重重地贴到冰冷的砖墙上,墙面上的寒气透过薄薄的校服渗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想干嘛直说,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不想干嘛,就是看你不顺眼。”何宴宾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身边的三个男生立刻围了上来,把李淮洲堵在了墙角。李淮洲本身打架很厉害,可这次对方手里握着钢管,寒光闪闪的,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刚躲开迎面砸来的一钢管,後腰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力道大得让他往前扑去,膝盖重重地磕在结冰的水洼里,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膝盖窜到心口,混着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还敢躲?”何宴宾走过来,一脚踩在他的书包带上,鞋跟用力往下碾“跟谢默混了几天,真把自己当好学生了?我告诉你,骨子里还是个靠卖身子吃饭的野种,永远都改不了!”

“你他妈说什麽?”李淮洲猛地擡头,眼底烧着怒火,攥紧拳头就往何宴宾脸上挥去,却被旁边的黄毛男生一把拽住胳膊,狠狠按在了墙上。钢管砸在左臂的瞬间,“咚”的一声闷响,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传来的钝痛,像被重锤敲过一样,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挣扎着擡起腿,踹开身边的一个男生,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你也好不到哪去,仗着家里有两个破钱,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说白了,你就是个没教养的废物!”

“嘴硬。”何宴宾被激怒了,弯腰一把扯过他的书包,拉链“哗啦”一声被硬生生崩开,里面的书本丶文具散落在雪水里。数学练习册的封面被黑褐色的泥水染透,谢默用红笔标着“重点题型”的字迹,在水里晕成一团模糊的红色;英语笔记本的纸页被人一脚踩出泥印,夹在里面的丶谢默写给他的便利贴,飘进脏水里;最宝贝的那本数学重点笔记,是谢默熬夜帮他整理的,硬壳封面被何宴宾的鞋跟踩出一道深深的折痕,纸页间夹着的那张雪梨味糖纸,也掉进了黑褐色的雪水里,原本浅黄的颜色,被染得面目全非

李淮洲的眼睛骤然发红,眼眶里的湿意不受控制地往上涌。那些不是普通的书本,是他熬了无数个後半夜的证明,是谢默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心意,是他想要靠近谢默的底气,现在却被踩在泥水里,像他那点可怜的自尊,被揉碎了,再狠狠踩进脏污里。他想冲过去把笔记捡起来,却被两个男生死死按住肩膀,胳膊上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疼得他几乎要跪下去,可他还是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那本被踩脏的笔记,眼底满是不甘。

“哟,这麽爱学习?”何宴宾蹲下来,用脚尖碾着那本数学重点笔记,每碾一下,李淮洲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何宴宾的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得他耳膜发疼,“我还以为你书包里装的都是给客人用的玩意儿,原来还有这些‘宝贝’还是因为谢默?两人男人在一起,恶不恶心”

巴掌甩在脸上时,李淮洲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颊一阵发麻,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嘴角瞬间被打破了,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又苦又涩。何宴宾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擡起头,眼神里的恶心几乎要溢出来:“要不要老子赏你点钱?正好我还没玩过男人呢,你这模样,长得还不错,应该值不少钱吧?”

一沓崭新的钞票被他狠狠砸在李淮洲脸上,纸币的边缘划破了他的脸颊,混着铜臭味,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火辣辣地疼。钱散落在雪水里,有的泡进了泥污里,有的被风吹得飘起来,李淮洲看着那些钱,突然觉得很累——温举之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这样想过,反抗有什麽用?不如认命,至少能换一口饭吃,能活下去。这些钱,够他吃好今天饭呢

他缓缓擡起头,咧开嘴笑了,虎牙上沾着的血珠刺眼得很,眼神里却没了刚才的戾气,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顺从:“谢谢啊,何少。”

何宴宾似乎被他这副样子恶心得直皱眉,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踹开脚边的书本,语气里满是嫌恶:“真他妈恶心。”说完,转身就走,三个黄毛男生也跟着他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口,只留下李淮洲一个人,瘫在冰冷的雪水里。

巷子彻底静了下来,只有“霓虹”酒吧里传来的重金属音乐,震得墙面微微发颤,还有远处街道上学生放学的笑声,清脆又响亮,像一把把钝刀,一下下割在李淮洲的心上。他瘫坐在地上,左臂已经麻得没了知觉,只有一阵阵的钝痛在提醒他刚才被打的事实。身上的淤青火辣辣地疼,和每次被温举之强迫时的疼一模一样,那种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疼痛,让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盯着散在泥水里的书本,指尖慢慢伸出去,想要碰一碰那本被踩脏的数学重点笔记,可指尖刚碰到硬壳封面,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何宴宾他们回来了?李淮洲猛地擡头,眼底闪过一丝警惕,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可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谢默……他穿着那件灰色的羽绒服,拉链没拉,里面的白色校服衬衫领口沾着雪,头发乱得厉害,额前的碎发贴在额头上,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怎麽会来这里?他不是去老师办公室整理卷子吗

谢默的脚步踉跄着,跑到李淮洲面前时,呼吸都在剧烈地颤抖,胸口不停起伏着。他蹲下来,伸出手,想要碰李淮洲脸上的伤口,指尖刚碰到那道被纸币划破的血痕,眼眶就瞬间红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整理完试卷就往这边跑,还是来晚了,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像针一样扎在李淮洲的心上。他看着谢默眼底的心疼,看着他因为着急而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无比难堪——他不想让谢默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不想让谢默知道,他刚才真的动过要那些钱的念头,不想让谢默知道,他真的很脏。他想推开谢默,可胳膊重得像灌了铅,连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别碰我。”他的声音很轻,像要被风吹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别管我了。”

“我怎麽能不管你?”谢默伸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李淮洲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去,手背狠狠撞在砖墙上,疼得他皱了皱眉。

李淮洲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水的手,那双手上,还留着打架时蹭到的伤口,沾着脏污的雪水,丑陋又难堪。他和谢默之间,隔着的从来都不是成绩上的差距,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是被踩在泥水里的书本,是他身上洗不掉的污名,是他永远都不敢对谢默说出口的秘密。他想在谢默心里,永远是那个在清吧里唱《仰望》的少年,是那个拿到成绩单时嘴硬说“老子厉害”的少年,是那个能和谢默并肩走在阳光下的少年,而不是现在这个蜷缩在巷子里丶满身是伤丶连自尊都被碾碎的怪物。

寒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李淮洲缓缓擡起眼,看着谢默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心疼,喉咙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一样,费力地丶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字

“我们……还是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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