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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林文在电话那头激动地绕着车走了八百个来回，最後终于想起正事，语气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谄媚又小心翼翼。

“那个……那，刚才我说的那个网剧……您看……这还有必要去吗？”

“其实我觉得吧，这种小制作，也配不上您现在的身份了。您随便吹吹枕边风，让佘大佬……不，让佘董给你安排个好莱坞大片都不是问题啊！还去跟那些十八线小明星抢什麽男二啊！”

林文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抱上了佘眷这条宇宙级的大腿，还拍什麽小破网剧？直接飞升了好吗！

苏予安听着林文的话，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看了一眼这个大得惊人的房间，看着衣柜里那些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服，看着窗外那片不属于他的昂贵风景。

是啊，只要他开口，佘眷或许真的会给他一切。

可是，那样的他，和被养在金丝笼里的宠物，又有什麽区别？

他是一只兔子，他习惯了在山野里自由奔跑，靠自己寻找食物，靠自己躲避天敌。他或许很弱小，或许很没用，但他有自己的尊严。

“去。”

苏予安打断了林文的畅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想去。”

电话那头的林文愣住了。

苏予安捏紧了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哥，这是你帮我争取来的机会，我想靠自己试试。”

他不想成为佘眷的附属品。

他想让佘眷看到，就算他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兔子精，他也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脚跟。

哪怕他能站稳的地方，只有那麽一小块。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林文那浮夸激动的声音沉静了下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欣慰和感慨。

“成！”

“有志气！不愧是我带的人！”

“行，我没看错你小子！那就这麽定了，我这就去跟剧组那边敲时间，你准备一下，等我通知！”林文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干练，“还有，祖宗……记得帮我要一张佘眷的签名照，我女儿是他的死忠粉！”

苏予安：“……”

挂了电话，苏予安捏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林文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佘眷那边……

他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告诉佘眷，自己放着他提供的优渥生活不要，非要去一个条件艰苦的小剧组演一个配角？这会不会显得自己不识好歹？或者，佘眷会不会觉得，他接的戏太小，给他丢人了？

毕竟，一个是神坛上的顶流影帝，另一个是……影帝的秘密小情人，跑去演一部小成本网剧的男二号。这事儿怎麽想，怎麽都有点上不了台面。

晚上，佘眷结束工作回到檀宫时，苏予安正抱着一个抱枕，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缩成一团，像只等待审判的兔子。

佘眷脱下外套，随手递给前来迎接的管家，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身上还带着深夜的微凉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冷香。

“有事？”佘眷的声音很淡，没什麽情绪起伏，却总能精准地戳中核心。

苏予。。。安的兔耳朵要是还在，这会儿估计已经紧张得耷拉下来了。他把脸在抱枕里埋得更深了点，闷闷地“嗯”了一声。

佘眷没催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这种沉默的压迫感，比直接的询问更让人头皮发麻。

终于，苏予安还是没顶住，豁出去了。

他从抱枕里擡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豁出去的勇气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我接了个戏。”

“嗯。”佘眷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是个网剧……制作班底……挺小的。”苏予安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严重不足，“角色是男二号，就是……片酬也不高……”

他偷偷擡眼观察佘眷的表情，对方的侧脸在辉煌的灯火映衬下，线条冷硬，看不出喜怒。苏予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是不是觉得太丢人了？

“那个……我就是觉得角色还不错，想去试试。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就……”

“喜欢吗？”佘眷忽然转过头，金色的眼瞳在暗夜里像是两簇燃烧的火焰，直直地看向他。

苏予安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地点头：“……喜欢。”

“那就去。”佘眷的回答简单干脆，没有丝毫犹豫，“钱不够？”

苏予安猛地摇头：“够的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