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嫉妒,探究,各种情绪交织。
能得到佘眷的亲自指导,这小子是走了什麽狗屎运?
苏予安也很高兴,毕竟他也是一个梦想有追求,想进步的演员啊。
一场戏结束,导演喊了收工,剧组人员像潮水一样退去,苏予安却磨磨蹭蹭,故意落在最後。
他准备去给佘眷道谢。
他挪到监视器後面,佘眷正单手撑着下巴,回看刚才的片段。屏幕的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神祇般完美的轮廓,也投下深邃的阴影。
“佘丶佘老师。”苏予安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刚才……真的,特别感谢您,我觉得自己懂了很多。”
佘眷没回头,目光依然锁着屏幕。
“嗯。”
一个字,意料之中的冷淡。
苏予安的兔子胆当场就缩回去一半。
果然,他就不该来自讨没趣。
人家是天上皓月,他是地里尘埃,月亮偶尔照你一下是它的本职工作,你这颗尘埃还想跑上去跟月亮唠嗑?
他鞠了个躬,准备开溜。
“站住。”
佘眷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转向他。
苏予安瞬间僵直,像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你说懂了,”佘眷问,语气平淡无波,“那你懂了什麽?”
啊?还要考後复盘的吗?!
苏予安大脑飞速运转,刚才那种通透的感觉又涌上来一点。
他磕磕巴巴地组织语言:“就是……不能只想着‘演’,而是要去‘成为’。您刚才……您不是在演悲伤,您就是那个悲伤本身。我……我好像明白了,我不是去演,而是我就是他,我看到我哥不开心,我就会真的心疼。”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佘眷,手心全是汗。
佘眷静静听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就在苏予安以为自己回答错误,即将被判死刑时,佘眷却换了个话题。
“你很擅长共情。”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苏予安一愣,下意识点头:“啊……可能吧。我从小在山……呃,家里那一块儿,邻里关系都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所以看不得别人难过。”
他差点脱口而出“山里”两个字,心脏猛地一跳,硬生生在舌尖上拐了个弯。
“家里?”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父母做什麽的?”
来了!试探他了!
苏予安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所有惊慌,只留下一片脆弱的阴影。他按照早就烂熟于心的孤儿人设,低声说:“我……我没有父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说完,他自己都快信了。瞧瞧这可怜的语气,这黯然的神伤,奥斯卡不给他颁个奖都说不过去。
空气安静下来。
苏予安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鹰盯上的兔子,连呼吸都忘了。
许久,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拍了拍。
“以後有我。”
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弦在耳边振动。
苏予安猛地擡头。
什麽玩意儿?
这又是什麽剧本里的台词?老板你是不是入戏还没出来?我只是你的员工啊!别这样,我害怕!
他看着佘眷那张毫无波澜的俊脸,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傻傻地“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