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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剑三苍策x蓬莱双王一后囚占 > 歧路(第3页)

歧路(第3页)

狄一兮不见退缩,反而上前一步,高喝里充满愤怒与悲慨:“你就是个遇到事情畏畏缩缩的怂货!天杀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做师父的儿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萧敬暄的脸庞猛地一颤,眼中也登时浮现一抹腥红:“你……你胆敢……胆敢对我说这种话!”

即便之前已有数次纷争,但哪怕言辞最为激烈的时刻,两人也会小心翼翼避开对方的禁区,可显然现在的狄一兮已经失去这份维持已久的克制。

狄一兮不仅毫不示弱,嘴边甚至现出一丝嘲笑:“听不得是吧?我偏要说!我不单要骂你这混球,我还要揍你!”

话音未落,他纵身扑上,一拳直来直去,不带招式,全无技巧,但一下就砸中了萧敬暄的下颌。对方立即嘴角流血,显然没能当场回神,踉跄着连连倒退。狄一兮不管不顾,紧紧贴着他身前再是用力一撞,张臂钳腰又一拽。扑通一声,水花高溅,二人竟倒头栽进了湖里!

裹搅泥沙的冰寒水流灌入口鼻眼耳,狄一兮顿时呛得不行,本能松开双手,先挣扎着冒头出水。萧敬暄吃了一记拳头,又被冷水一激,到底清醒过来。他绷着脸,不带任何章法的一拳也砸上,恰中狄一兮的鼻梁。还好那边躲得飞快,不至于骨头断掉,仍见两行鲜血直直流下。

二人就这般无赖似地纠缠不放,仿佛两头笨拙的大鹅拍着翅膀扑来腾去,掀得浪花四起,浑如滚开了锅,当真好不热闹。你出一拳丶我来一脚,用力捶击的架势看似凶狠又全无路数。来来回回几十下後,渐又翻转着一并滚上沙岸,萧敬暄一跃而起,正要冲狄一兮腹部踹去一脚。可半途倏地一收,反足尖一点,鹘落到三丈开外。

他的唇边眼角脸颊上到处是淤青红肿,好几个地方还在汨汨淌血,但擡手随意抹了抹,便不管不顾。又出神片刻,面上无恼,反是仰天放声连连高笑,听起来竟仿若……

非常愉快。

虽拖着沉重的湿衣行动不便,狄一兮还是早摆好防御的姿态,可一瞅那头反应,却愣怔了老半天。

他自然一样是鼻青脸肿,这会儿咧一咧嘴角都疼,可依然忍不住大吼一句:“你头壳给我捶坏了?鬼笑个鸟啊!”

他没指望萧敬暄能回答,可那人居然奇迹般地应了声。

萧敬暄还望着穹苍,莫名摇了摇头:“我长到现在,和街头的无赖混混似的殴斗……唯有两次,一次是和清曜,一次就是和你。”

狄一兮哧一声,顺嘴取笑:“你跟他,别是那种不太正经的妖精打架吧?”

乌沉沉的眼眸终于转回来,竟不见怒气:“真想挨揍就继续说下去,我还有的是力气奉陪。”

狄一兮耸耸肩又咂咂舌:“反正你们现在不就凑一对了,我说句实话怎麽了?”

萧敬暄未置一词,径直原地坐下,狄一兮等一阵已感安全,大着胆子蹭过去挨坐。他一面徒劳地拧着水流直淌的袖口,一面偷觑身边人出神的侧影,终归耐不住好奇心,小声问:“喂,到底哪里打起来的?”

萧敬暄稍转过脸,眼神复杂,一晌後才尴尬地啓口:“浴池里……”

这答案当即换来一道嗤笑:“还说不是妖精打架!”

休战後的平静维持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狄一兮终于放弃了拧干衣服的无用意图,反手一撑,仰面望天叹道:“哎,懒得管你啦,我看你那犯轴的脑袋没得救了。倒是这几年里,我连做梦都一直想着找机会胖揍你一顿,现在才舒服了。”

萧敬暄轻轻笑:“满意了吗?”

狄一兮蓦地沉默,许久後语气低沉:“不满意,因为你还欠载熠的。”

萧敬暄登时抿紧了唇,狄一兮轻声说:“你问我小容是如何过世,我当场就老老实实告诉了,那载熠的……”

回忆起萧敬烨的音容笑貌,他猝然一阵哽咽:“我眼下并不打算找你追责,可你自己……总应该有承担的勇气吧?”

萧敬暄眉心微颦,良久良久,重重叹口气:“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狄一兮怒目一横,险些又发起火来,然而仔细观察那方的神情,虽是迷惘丶困惑丶犹疑丶懊丧……却没有掩饰躲闪的迹象。

他竟是在说实话。

“那次争执之後,我其实猜测到按你的性子迟早会将此事公之于衆,到时候削职罚俸也罢,父长责斥也罢……呵,自己做的事总得认,说不定还能换回一身轻松。”

漆黑的眸子里间空空,叙事的话语慢得出奇:“可一到高昌城外,我却被严密拘禁起来,登时觉察事态一定超出了早先想象。果然不久之後部下设法传递进消息,我愕然听闻去世将近半载的叔祖竟被指认曾参与所谓的李林甫和阿布思的谋逆,更早前王鉷丶王焊的逆案也有他加入筹划。他生前过从甚密的官员里再有几名下狱,牵连了无数人。并且不知为何我这边的意外竟传了出去,还被刻意附会进那些语焉不详的供词内,变成所谓的居心叵测。”

“我当时能做何想?除了恐惧,也只馀恐惧。那两三年里,我实在看了太多官场的倾堕,哪一回不是人头滚滚丶血流涂地?可比起丢掉性命,我更怕的竟是……”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苍凉:“我怕从身边所有熟悉的人脸上又看见那种神情,那种……你也曾露出的鄙薄,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

最後一语却是问狄一兮,他摆摆头:“一点不可笑。”

萧敬暄静默一会儿,不长的时间里他思考了许多。他怀抱意愿,却是渺小的,他努力耕耘,却不够深切,他的一切内涵同父亲相比,总是不值一提。所以祸事发生的一瞬间,他竟只想刻意逃避,好似一颗仿佛连风一吹都能滚动很远的小石子,永远无法成为屹立不倒的山岳。

狄一兮默默注视他,眼神里全是说不清的复杂。

“有人暗中放我逃走,可离开营地的我望着不见尽头的黄沙,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清楚要做什麽又准备往哪里去。这样浑浑噩噩地奔驰了四五天,精疲力竭到以为不久就会死去,後方追赶的队伍却到了……”

他低低笑了,带着疯狂与悲凉:“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了……他们喝骂我是反贼,说我令天策府蒙羞……我想分辨我没有,可又哪来的资格辩驳?于是我只剩下了满心的愤怒和不甘,随後就是……”

萧敬暄皱起眉,竭力在脑海深处那堆凌乱不堪的画面里挖掘出点滴的真相:“我当时能有印象的就是鲜血和哀嚎,等清醒过来才发现周围全是尸体,载熠竟也重伤躺在跟前……”

他脸色如纸地喃喃着:“载熠怎麽在这里?我不明白……根本不明白……”

狄一兮深深吸一口气,扭过脸不去看他,声音则已颤抖得厉害:“……後来呢?”

“载熠还馀一丝气息,他对我说……”

萧敬暄凝神许久,终于道出了心上那个永远也剜不掉的印记。

“载熠说……回去。”

狄一兮忽然转首,岸边芦苇正在风里婆娑摇摆,再过片刻,涌出热泪的眼中所见之景都变得那麽迷离朦胧。

他狠狠一甩头,立刻拽着发呆的萧敬暄一并站起,尽量以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外头起风太冷,赶紧找个有火的地方烤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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