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晒指数
程榭的“神秘行动”又持续了两天。每次放学,他都行色匆匆,有时指尖甚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细微划痕。
君谦看在眼里,却从不追问,只是在他又一次匆匆告别时,细致地帮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低声说:“别太累。”
程榭擡眼看他,撞入那双沉静温和的眸子里,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点头:“快好了。”
季星来则是抓心挠肺的好奇,几次想从君谦这里套话无果,又试图“偶遇”程榭,却总被後者巧妙避开,这让他更加确信程榭在筹备一个“惊天大计划”。
终于,在君谦生日的前一天,程榭结束了最後一次“工坊之旅”。
他小心地将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收进书包最内层,脸上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轻松而期待的笑容。
六月的风开始裹挟暑气,蝉鸣尚未达到鼎盛,但阳光已足够灼人。
校园里的香樟树叶油亮亮的,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全国物理竞赛的选拔通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高二年级的理科尖子生中漾开层层涟漪。
消息公布的那天下午,周至贤第一个冲进教室,嗓门亮得能盖过假想的蝉鸣:“大爷说了!名额有限,先校内选拔!程榭丶君谦,你俩必须上啊!”
他仿佛自己要去比赛一般激动。
程榭从深奥的习题集里擡起头,眼神还有些迷茫,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一道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细小划痕。
校内选拔毫无悬念。
十九中作为重点高中,名额有六个,一班是程榭丶君谦还有一个叫徐梦雨的女孩子,其他三人是二班和八班的。
省赛在邻市举行,由教导主任李江亲自带队。
出发那天,大巴车上气氛凝重,除了引擎的轰鸣,就只剩翻动笔记的沙沙声。
季星来作为自封版“编外後勤人员”也跟了来,试图活跃气氛,讲了两个冷笑话,结果只换来老李的一记瞪眼和周围同学更紧张的吞咽声。
程榭塞着耳机,闭目养神,细看之下睫毛微微颤动,显然大脑仍在高速运转。
君谦坐在他旁边,将一瓶拧开的水轻轻放在他手边。
到了考场,气氛更是肃杀。
考完出来,季星来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怎麽样怎麽样?最後那道大题……”
程榭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亮得惊人,喃喃道:“那道题……如果用拉格朗日乘数法结合边界条件……或许更简洁……”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君谦温和地打断他,递过去一瓶冰水,“先喝点水,天热。”
季星来:“……”得,白问。
夏日晚风拂过,吹散白日的燥热。城市华灯初上,远远望去如星河落地。
君谦生日那天,恰好是省赛成绩公布的日子。
彼时,君家包下的豪华游轮正缓缓行驶在江心。
灯火璀璨,将夜色点缀得如同白昼,悠扬的爵士乐与宾客的谈笑声交织,一派浮华景象。
江风拂过甲板,带来夏夜的清凉。游轮上的灯光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碎成千万点摇曳的金色光斑。
君谦站在栏杆边,白色衬衫被风轻轻吹动,领口微微敞开。他手中端着一杯果汁,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的轮廓线。
“紧张吗?”季星来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盘点心,“我听说今天晚上叔叔要公布你为唯一继承人了。”
君谦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既定结果,有什麽紧张的?”
“你可真淡定。”季星来塞了块小蛋糕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程榭呢?怎麽没看见他?”
“他说要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就过来。”君谦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宴会厅的入口,眼神柔和。
季星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你不好奇?”
君谦抿了一口果汁,没有回答,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宴会厅内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范大爷举着手机,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成绩出来了!我们学校大获全胜!成功拿下省代表队名额。”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他身上。李主任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语调:“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有三名同学进入了全省前十——”
话音未落,程榭从宴会厅的另一侧门口走进来。
他显然刚到场,头发被江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在看到人群聚集的刹那,迅速将盒子塞进了口袋。
“程榭!过来过来!”李江眼尖地发现了他,兴奋地招手,“你猜你考了第几?”
“恭喜你啊,程榭!”李主任自己没憋住,“全省第二!君谦是第五!徐梦雨第七,为我们学校创下了历史最好成绩!”
周围顿时爆发出掌声和祝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