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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第2页）

“那你会回来吗？”

李藤愣了下，很肯定地说：“会的，我会的。”

“哦，那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馀佑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绪。

看着李藤茫然的样子，他解释道：“你不会骗我，你会回来，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找我。”

李藤笑了，眼中的泪随着这一笑落下来，滑到鼻尖，落在馀佑的手上。

馀佑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凑近李藤，看着他的脸，笑着说：“你这样很漂亮，适合来作画。”

李藤鼻息重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想笑，也慢慢凑近他，两人鼻尖相对，声音很低：“你这样也很漂亮，适合亲吻。”

馀佑率先迎上去，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

夜半时分，澄澈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下来。

李藤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对馀佑说：“早晨，如果你要去买早饭，记得一定要买豆浆，不要干吃；

午饭不要只吃面包三明治或者泡面，食堂二楼的三号窗口前面的角落人很少，你可以去那里要一份饭菜，指给他看，不要理他，他和你一样不喜欢说话；

做操的时候不要走在最後，年级主任手里的棍子点到谁打谁，一点情面都不留；

晚上回家的时候不要太晚，走常走的路，到家的第二个巷子口有一直流浪狗，你记得下次路过给他带点吃的，他会代替我保护你；

如果在学校遇见什麽事情，可以去找万荣，就是那个傻不拉几的男生，你见过的，他话很多，但人还不错，你可以不用和他说话，写纸条或者发信息都可以……”

馀佑静静地听，始终没有说话，就在李藤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声音很轻：“李藤，你不要受伤，早点回来，我会想见你。”

李藤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清，哑声道：“我会的。”

从那天起，馀佑就没有见到李藤了，但没两天吕善回来了，问起李藤，他说：“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

吕善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绪，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两人维持着从前的生活。

馀佑在买早餐的时候，每次都会记得买一份豆浆，在走操的时候，会尽可能的走到边缘的人群堆里，午饭偶尔会吃面包和便当，常常会去三号窗口，如李藤所说，忙碌的人不喜欢说话，他後来发现，其实每个窗口都是这样的，但他还是只去三号窗口。

晚上回家的时候，经过那条巷子口，他身後会跟着一只小狗，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蹲下来，把包里的肠分给他吃。

夏天的郁郁葱葱逐渐褪去，落叶簌簌而下，踩下去的声音很清脆。

馀佑在吕善的叮嘱中穿上了厚毛衣和外套，书包旁还背着一瓶牛奶，走着固定的右侧双数方形砖，经过早餐摊拿一份豆浆，把钱放在固定的位置，咬着吸管边走边喝。

一阵风刮过，落叶变成飞雪，入目被一片白茫替代，路面积了一层雪，踩下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馀佑很不喜欢这种声音。

三号窗口打饭的换了一个人，但依旧不用多话，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吃到一顿饭，他点的从来都是那几样，土豆丝丶排骨和西红柿鸡蛋。

年级主任手里已经没有棍子了，学校不允许体罚。

巷子里的那条流浪狗被他带回了家，吕善收留了他，每次他一打开门，那只狗狗会吐舌摇尾并往他身上扑来，馀佑会抱住它，它身上有和李藤一样的温暖。

落一场雨後，灰败干枯的树枝颜色更深，地面的雪被暖阳化开，人走在其中，路过却从不会注意，枯败的树枝已悄悄长出新枝，露出嫩芽。

李藤还是没有回来。

李藤把房子抵卖，钱仍然不够，他垫付了吕善部分医药费，後来实在拿不出，只好到处找工作，但讨债的三天两头找来，没有人肯要他。

他没敢去看馀佑，那群人在盯着他，只是在某个冬夜，乘坐一趟很远的火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目的地，找了两份工作，白天加晚上几乎无休，发工资的时候存起来，终于攒了点钱，大半用来还债，还完又是两手空空。

馀佑考完试的时候他回去偷偷看了一眼，得知他考上了一个艺术学校，那个学校他搜过，离他所在的城市，坐火车要十三个小时零六分钟。

他近乎贪恋的看了馀佑好一会，蹲在他们楼下，直到夜深才离开。

後来他还是在工作，找各种工作，终于在一个公司中稳定下来，那段时间每天加班到一两点，陪酒喝到趴在马桶上就能睡过去，但他有钱了。

公司调度的时候，他被分到馀佑锁在城市的分公司。

在这之前，他去过馀佑的学校很多次，看过他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有勇气上前跟他打招呼。

在真正相遇那天，他甚至不确定馀佑是否认出他，因为馀佑在看见他的下一秒，直接跑了。

那天是罕见的晴天，他也是在了解之後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城市这麽多雨，不过馀佑应该会很喜欢。

他喜欢听雨声。

那天李藤休息，在馀佑的学校里乱转，本来想着去画室看一看馀佑，但恰巧碰见路旁桃花开了，便短暂停留，一阵风扑面而来，刮了他一脸的花瓣，皱起眉撇过脸，结果一擡眼，就看见馀佑怔愣的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他刚想说什麽，结果馀佑扭头就走，步子快得追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