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开对方的视线,低下头看着地面,手指不断搓着书包的背带,过了好一会才小声回:“您好。”
对方没听清他说的是什麽,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什麽?!”
吕善闻声连忙走来,笑着说:“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就这样,不爱说话,我们是新搬来的,等收拾完了就来拜访你们,打扰了啊。”
馀佑下意识站在他妈妈身後,过了好一会才敢擡起眼,被他妈妈带着上了楼。
新家在三楼,楼梯有点陡,光线很暗,他跟在吕善女士的身後,两人刚准备进屋,突然听见身後传来一阵摔门声和谩骂声,吕善回头,她身後的馀佑也跟着慢慢回头。
李藤一出门就被两个长相相似的脸盯着,当即皱起眉,语气不怎麽好:“看什麽看?没见过人吵架?!”
吕善忽略他话里的并不友好语气,笑着说:“我们是新搬来的,等会搬东西可能会有点吵,先跟你说声对不住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藤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瞬,眉眼间的戾气散了几分,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生硬开口:“说不准谁吵谁呢。”
说完又看了一眼俩人,一个笑得很和善的女人,一个……瞪着眼睛傻不拉几的漂亮男生。
是很漂亮,漂亮到不像是会在这里生活的人,他多看了一眼,注意到女人拉了拉男孩,把人往屋里推,好像生怕他做什麽坏事一样。
他很轻地嗤了一声,擡步下楼。
两人说话馀佑没有参与,他在发呆,一进入这个新家,脑子才慢慢反应过来,屋子比以前的要小,格局跟以前的家差不多。
他看见自己的画具被搬家人员随意搁在地上,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连忙上前捡起来,珍视地擦了好几遍,确保东西干净了,转身要放在以前常放的位置,但他忘记了,这里不是他从前的家,这个方位没有书桌。
他对此有些焦虑,皱着眉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只好拽了拽忙碌指挥的吕善,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画具。
对方对此习以为常,安抚了他一阵,把画具放在了床旁边的书桌上,勉强让它有了去处,虽然他不太喜欢,但还是接受了。
吕善女士让他自己收拾房间,告诉他东西的归类後,走到门外继续指挥,争取让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在固定的位置。
馀佑坐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耳边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哎哟大哥,这个冰箱不能放在这里的呀!麻烦你再挪一挪好吗?放在这里不行的,很容易绊到,还有这个桌子,麻烦放在这里好嘛?谢谢啊……”
他安安静静的坐着摆放物品,动作小心又认真,仿佛在对待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光,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易碎感。
这场镜头拍了好几遍,整体过得倒是很顺利,就是拍特写的时候有些问题,主要是江有轨在面对李藤的神情,拍了几遍都不太对,成兴走过来跟他讲了一遍,又拍了三遍才过。
当时全场只能听见机器运作和工作的声音,江有轨心理压力顿时升起来,尤其紧张,好在最後是过了。
拍纪青旬特写的时候他得以喘息,演吕善女士的是圈内一位母亲专业户,见到他走过来说:“紧张吧?”
江有轨笑着点了点头:“有点。”
“其实成导人很好,就是要求有点高,尤其是这部片子。”
关于这件事情,江有轨知道一点。
作为导演,拍的片子多了,用的班底也就会慢慢固定,但成兴去年拍一部片子的时候,制作团队似乎出了点什麽问题,制片人卷走了团队一大半人,灯光道具就不说了,连同摄影师也走了几个,後来新人磨合不到位,不仅片子没拍完,片场还闹得很难看。
这次好不容易重新组了班底,花了心思请纪青旬出演,多少是憋着一口气来的。
江有轨可以理解,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为什麽成兴会选择他,他演技很一般,演演电视剧当然没什麽问题,演电影他自己是没看出什麽的,但他既然拿到了这个机会,就只有尽心尽力了。
他看着纪青旬行云流水的眼神转换,把少年人的不满和攻击演绎得淋漓尽致,不禁感慨,有些人真是天生为镜头而生的。
他起了斗志,不想再拖後腿,和女演员对起下场戏来。
当天整体还算顺利,江有轨坐了剧组的车回片场,纪青旬的戏份结束得比他早一些,已经先走了。
刚到酒店门口,听见前台喊他。
他走过去,对方面带微笑递给他一个快递盒。
他不记得自己买了什麽快递,疑惑的走过去看了一眼,快递单上没有地址和名字,擡手晃了晃,东西体积很小,也不重,问前台要了支笔,划开看了一眼,入目是一个流着血泪的玩偶,底下铺了一张恐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