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轨只笑了笑,说:“应该快了。”
成兴玩笑道:“快什麽?快倒闭了?”
江有轨笑了下:“没那麽夸张。”
说完他感受到什麽,下意识看向某个方向,见到纪青旬五官深邃,身形笔挺,看人的目光从来直接且坦然。
他永远学不会纪青旬那种什麽也不在乎的自如和随性,自甘败下风,也想起自己找成兴的目的:“成导,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晚就先回去了,等哪天你有空来尚榕,我请你吃饭。”
成兴看他脸色确实不太对,应:“行,你去吧,等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就怕到时候你成大腕了,约不出来。”
江有轨笑着回:“成导来找,别的都不重要,我肯定要先招待你的。”
“一言为定!”
江有轨笑着点头,慢慢地说:“一言为定。”
成兴笑着跟他碰肩握手後才放他走。
江有轨走出门外才注意到下雨了,一阵寒风吹过来,刮在脸上小刀似的疼,他没拉衣领,风从衣服缝隙里钻进来,覆在皮肤表面,冻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脑子也因着这份寒冷清醒几分,想起来擡手拉拉链,天太冷了,分明站了没多会,手都有些僵,拉链拉了几次才拉上。
看着眼前连成线的雨珠,江有轨莫名想到第一次在饭局上见到纪青旬那次,当晚出来的时候,那场秋雨已经下完了,空气中处处都透着沁人心脾的凉爽,而眼下这场冬雨,却是刺骨钻心的冷。
手机忽然亮了,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是他叫的车到了。
垂下眼,不想再分一点心给这场雨或者那场雨,戴上帽子,正准备走入雨幕的时候,身後有人叫住他:“你好,请问你需要雨伞吗?”
江有轨转过头,是一个长相亲和的服务生,穿着酒店统一的礼服。
他喝过酒的声音有点哑:“你在叫我吗?”
对方微笑:“是的,伞给您。”
江有轨下意识想要拒绝:“不……”
“没关系的,这个不另收费,您拿着吧。”
对方笑着打断他。
江有轨愣着接过来,伞面质感粗粝,仿佛还带着屋内暖气的温热,脑海中闪过某人的脸,目光定在服务生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锐利:“谁让你给我送来的?”
服务生没有回答,看见对街的打着双闪的车子:“您的车好像到了,祝您一路顺风,再见。”
江有轨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车主也开始按喇叭催,一时间看向伞的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了句:“谢谢。”
最後那把伞只是被他紧紧拿在手里,他还是淋着雨走到对面上的车。
服务生找到纪青旬,告知他人已经收下伞离开,就这样得了伞价数倍的小票,笑盈盈地离开了。
一路上,江有轨都在紧紧握着拿把伞,力气大到仿佛要把伞扯断,到了酒店,本来应该顺手把伞丢在岛台的,但他拿到了茶几上,盯着看了好一会,越看心里越觉得难受,下颌线紧紧绷着,俯下身把伞丢进抽屉,眼不见为净。
洗漱完躺在床上,本来还在想会不会失眠,但身心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失去意识。
之後他还留在酒店,等着补拍,期间照常出去跑步和运动。
宴後第四天,他收到消息,让他去补拍一组镜头,没有看见纪青旬。
本想问工作人员,但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直到临走的时候才没忍住问了一嘴。
对方告诉他,纪青旬好像有事情,前天一早就走了,说要等之後统一补拍。
江有轨心口像是被砸了一颗石头,闷闷的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自己组织了数次的再见场景,排练了那麽多遍的台词,还是做了无用功。
他垂眸,眼底浮现一抹嘲意,明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在想纪青旬。
道理谁会不明白,他只是心里难受,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冒出来。
或许再等一等呢?
或许纪青旬只是怕他入戏太深,误会他喜欢的是李藤呢?
或许再次见面,纪青旬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说一说,那样会不会更可能有好结果?
毕竟如果纪青旬一点心都没有,为什麽要对他那麽照顾?又为什麽在离开的时候,说尽所有话之後,还给他送来一把伞呢?
但现在,纪青旬不在,他铁了心要躲着他,江有轨是怎麽也说不了的。
纪青旬的离开,让他往日里所有的绅士和礼貌举动,全都成了刺向江有轨的软刀,一下一下地扎在心口。
说到底,一场梦,终究是要醒的。
补拍用了两天,第三天江有轨不得不走了,带着那把伞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