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而已,像是又过了一辈子。陈糯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抬眼的时候眼眶泛红,问:“那我呢?”“你还……”爱我吗?第五颗星星包厢在ln俱乐部的楼上。这一片本来就是艺术区,房子限高,看出去其他楼也不平整,还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楼顶开派对,灯光一闪一闪的。刚才褚春晓让人送了拼盘,坚果小蛋糕和水果,酆理没有吃的欲望,她微微后仰,像是听出了陈糯难启齿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干脆地回答:“我不知道。”陈糯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她,后来的几首歌都忍不住往酆理的位置看,但台下的世界就和她这些年的寻觅一样,即便酆理外形出众,也很难一眼锁定。现在酆理真的出现在眼前,她反而害怕和酆理对视。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和梦里的人似乎也不一样。陈糯看了眼泡开的茶,笑了一声:“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知道这些年我在找你吗?”“知道二宝已经有了新的爸爸妈妈么?”“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打过来的钱了吗?!”陈糯一字一句,越说越是激动,本来含在眼眶的眼泪和她本人一样倔强,即便这样也不肯掉下来,瞪着酆理的时候顶多摇摇欲坠。酆理:“我不知道。”她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气到颤抖拍着桌子站起来的陈糯。她们分开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她们在一起的时间,陈糯也不再是刚重生的时候那个头发枯黄分叉的乡下丫头,发型凌乱但气质早就被工作熏出了点艺术家风味。一切早就远去。无论是扬草那家被辗转卖了又卖,又改成糖水铺的修车店,还是亭台间那条路已经改成火锅店的烧烤店,当年的顶楼小区也早就改了格局租了出去,什么都变了。酆理再看到陈糯,有种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她抽了一张纸给陈糯,“擦擦眼泪。”说完又笑了笑,“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爱哭,不是还要挠我两下吗?”陈糯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挺想挠你的。”她别过脸,又凑过来:“你给我擦。”包厢不算很大,看得出来这里也是聊天的卡座。桌子很大,隔开了她们两个,陈糯俯身凑近,闭上眼,像是要让酆理改口。我不知道和我不爱你不是一个意思。但确实又有点我不爱你的意思。悲哀的是陈糯居然开始回忆她和酆理的这段感情,到底是爱更多,还是责任更多。或者她和江梅花还有二宝,全是酆理的累赘。酆理却抓起陈糯的手让她自己擦:“我不。”这话听起来比刚才那句我不知道生动太多,陈糯趁此机会抓住她的肩,一双泛红的眼盯着酆理:“为什么不联系我?我们不是说过好的吗?”她的动作使得酆理散落的发也晃晃悠悠,包厢灯光不明亮,酆理和采访的桀骜判若两人,像是那她对外绝佳的伪装。她眼神全无从前她们独处的喜欢,悲哀的是陈糯是在她离开后,点开手机视频,才发现酆理曾经那么灼热地爱过自己。酆理:“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她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得陈糯微微偏头就能吻上酆理的嘴唇。酆理的五官比七年前更浓,她原本就不是李建骢的亲女儿,也不太完全像陈糯曾经见过照片里的亲妈妈。当年酆理把信息说得模糊,债务又宛如天塌,江梅花不仅仅借了贷款,还从小区的其他人手里接过周转的钱。大家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小区的住户也都知道江梅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五官浓稠,性格开朗,是个很俊俏的姑娘,还开了一家超市。小女儿不怎么爱说话,但经常能看到她背着吉他回家。偶尔是酆理开着车载着妹妹在夕阳里回家,橘红色的落日晚霞,电驴也被她开出机车的嚣张,影子拉得长长,像是永不分开。陈糯捧起酆理的脸,额头都贴上了酆理的额头,换作从前根本不用陈糯这样,酆理自然会吻她。一个人推一个人靠近,亲吻响亮又幼稚,总有人落荒而逃。她说:“你确定吗?你就是走了。”酆理:“我很确定。”她推开陈糯,又把对方摁回了座位,“我记得我当年的意思是,你可以再找。”陈糯被摁回去却在酆理抽回手的一瞬间抓住她的手,她仰起头,仍然带着几分天然的倨傲。她是陈糯的时候就有种蔑视所有人的清高,就算有喜欢的男孩好像也不会投入过多的热情,仿佛这种喜欢是她社会化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