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型巨大的异兽留着涎水的嘴里含住了一个哨兵的头,那哨兵身体吊在空中摇晃,恐惧得还在大声呼救,几乎破音。“老大!!”黎珞言确实是想淘汰他们,但这种方式也太过残忍了,他看见这一幕后,还没沾地的脚就迅速朝异兽迈去。然而异兽动作更快一步,它牙齿合拢,方才的呼救声在那一刻骤然停止,脖颈上瞬间留下整整齐齐的切口,鲜血喷涌而出。方才还在悬空挣扎摇晃着的身体,像风筝一样轻飘飘落了下来。黎珞言在原地怔愣了半秒,旁边的两人飞快地冲了过去,颤抖着手抱起死样凄惨的尸体。他们不是没见过死亡,但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死亡,温热的鲜血洒了满地,草尖上溅上了不少。异兽吞咽的动作没持续多久,就将整个脑袋咽了进去。异兽突然朝黎珞言冲了过来,黎珞言迅速回过神躲开,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联赛,在联赛中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腕表会将他传送回去。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小到大他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他以为他缺少了一些正常人都会有的情感,才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心脏猛地跳动,是恐惧吗?还是害怕、担忧?他看着抱着只剩三分之二的尸体哭得很厉害的两人,脑子轰的一声,耳朵一时被一阵刺耳的鸣叫声贯穿。他这一刻居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感情,悲痛的情绪从不远处通过无处不在的空气传到了他的身上。他居然也在悲伤吗?为什么?不是可以传送回医疗舱当中吗?为什么要哭?如果……如果现在倒在地上的人是易谌,他也会像他们一样痛苦不堪地抱住尸体吗?黎珞言心里汹涌着一股情绪,撞得他胸腔都在疼。“你们有……枪吗?”他的嗓音到现在也很冷静,就像是完全没受这惨烈一幕的影响一样。一人转过头来,眼睛通红,黎珞言只在感染者身上看见过那样的红,但他的情绪却比感染者稳定许多,不停抖着的手从身上找出了一个弹弓,声音颤抖着说:“这个可以吗?”他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强行压抑着泣声:“求你了……求你,替我们为老大报仇。”……异兽死在了当场。那两个似乎是小弟的哨兵已经抹干了眼泪,向黎珞言真挚地道谢后,就开始掏异兽的喉咙。应该是想找到老大的脑袋。黎珞言在旁边看,插入一句:“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开肠破肚呢?”那两人得到启发,立马换了位置,把黎珞言先前扔到树干上的那把刀拔了出来,一边开肠破肚,一边说道:“污染区里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我们其实已经习惯了……”真的习惯了吗?黎珞言想,那为什么手还在抖,眼泪又在往下掉呢?这不是联赛吗?腕表不是会让人完好无损地回去吗?他回去之后找到易谌,易谌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以为他只是去找宝箱,试试看能不能开出什么吃的。刚碰面时黎珞言就给了他一袋压缩饼干,他没吃,悄悄保存了起来,准备等黎珞言饿的时候再递给他吃,毕竟他的未婚夫一向饿得很快。然而这次黎珞言却十分能抗饿,一次也没有喊过饿,让易谌想要把饼干献出去的动作都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黎珞言坐下,垂着眸看着地面,慢吞吞地和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易谌迅速抓住了关键点:“他的尸体为什么没有消失?”黎珞言被他这一句话一点拨,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按理说遭受到致命伤,腕表应该会立即将主人弹出比赛才对。黎珞言和易谌同时看向自己的腕表。“腕表不起作用了?”黎珞言下意识道。怪不得,那两人当时哭成了那样……他反应迟钝,在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的东西在此时才逐渐明悟。他抬起头,正好和易谌对视了一眼,易谌表情有些严肃,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腕表不起作用,代表着这场联赛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参加联赛的多是还未毕业的在校生,在没有最后一道安全保障的情况下,实际上少有人会到污染区深处做任务。而现在……为了验证这种可怕的猜想是否正确,他们随机抓了一个落单的哨兵。让他主动按腕表的退出键出局。然而退出键被按亮之后,无事发生。这也就意味着猜想成真。比赛已经进行到现在,这又是一场淘汰赛,不同队伍之间的厮杀数不胜数、司空见惯,因此意识到这点的远不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