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叶小鱼还没听出来揶揄,正儿八经地回答。等她意识到时,顿时涨红了脸。
“喂喂,顾律师,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嘲笑我们穷苦牛马!昨晚还说要帮助我,该不会是哄小孩的吧?”
顾明城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我不会骗你。”
他眼神微眯,“不过,修理步摇或许有其他办法,权当碰碰运气吧。”
刚要追问,车子已拐进张家村。
村委会前的老榕树下,东子正跟几个阿婆唠嗑,看见他俩立即挥手:“顾律师!小鱼妹!舅舅在屋里念叨你们呢。”
说着,快步把人往家里领。
张爷爷坐在堂屋竹椅上,气色比前天顾律师探望时好了许多。
老村长也来了,给老夥计挖满了整整一袋红薯,说是煮粥喝着养胃。
“好孩子,听说你被冤枉了……怪这帮混小子们乱说话,我让东子给你们赔个不是!”
颤巍巍的张爷爷拉住叶小鱼的手,往她兜里塞花生。
“您别操心这个,领导出面主持正义了。”
叶小鱼心中微动,想起老家的爷爷,也是这般和蔼厚道,“今天就是过来看看,盼您早日康复……”
说话间,她瞥见墙上挂着的老相片,突然愣神。
相片里年轻的老张头穿着对襟褂子,胸前别着的,竟是枚点翠工艺的马头胸针。
顾明城顺着她目光看去,镜片後眸光微闪。
“那是我老伴儿年轻时,送的定情信物。”
老张头见他俩感兴趣,主动取来相册介绍,“瞧,这还有好多张旧时光哩!”
泛黄相片里,身着蓝布衫的清秀女子,与张爷爷依偎而立。
她头戴一只绒花点翠簪,款式精巧丶层次错落,颜色蓝如深邃的幽潭;点缀几颗珍珠蕊心,更显古韵悠然。
细细观赏,竟与温念念损坏的步摇工艺相仿。
莫不是在这儿遇到救星了?!
如果能请婆婆帮下忙,十有八九,破败物件儿也是能修好的。
叶小鱼攥紧背包带,与顾明城对视一眼。旋即,追问张爷爷老伴儿的下落。
“他老伴儿啊,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最巧的手艺人,祖上开首饰铺子的,点翠丶錾刻丶累丝样样精通。”
老村长摇着头,“可惜啊!福气浅了些,早些年撇下爷俩儿去了。”
叶小鱼眸色一暗。原来有些转机,终究与自己无缘。
只叹天公不作美,好端端拆散一对佳偶。
“嗨,都过去多少年了……东子,你去村口接一下,看看致远回了没?”
张爷爷忽然开口,试图让气氛重新活跃,“虽说他娘走得早,但小儿打小跟着学手艺,到他已是第五代了,点翠的活儿还算拿得出手。”
“您儿子,莫非是非遗传承人?”
顾明城挑眉,镜片後的眸光重新亮起。
“啥传人不传人的。”
张爷爷摆了摆手,“就是个守着手艺的老实孩子。前几年被邀请去省里做宣传,後来满世界跑,忙得很!这次听说我住院,说什麽也要回来看看。”
……
衆人正说着,院外传来摩托车轰鸣。
东子领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冲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