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酒拿起那把梳子,看向贺今宵,後者道:“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贺今宵接过那梳子,替李祝酒梳头,他动作温柔无比,声音低沉带笑:“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今日过後,这辈子可都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
“我不反悔。”
李祝酒答了话,忽然转身将贺今宵压在草地上,绿草轻软,又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一点也不凉,他压着贺今宵:“跑马是你输了。”
这是来要债了,贺今宵哈哈大笑起来,而後伸展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那奴家就等相公伺候了。”
李祝酒扑了上去,用嘴堵住这人的嘴,手也没闲着,三两下将喜服揉乱了,扯散了,然後就犯难了。
二人唇舌纠缠,追云逐月,那吻凶猛又缠绵,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唇角溢出,李祝酒轻轻喘气,嘴也动,手也动,他果真三两下就累了,没一阵子就想撂挑子。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谁能收手谁就做得这世间最坐怀不乱的君子,贺今宵一百个不乐意,翻身将李祝酒压在下方,低头吻他的额头,鼻尖,唇舌,下巴,然後轻轻咬住这人的喉结,惩罚似的碾磨:“谁教你这个时候停手的?”
李祝酒轻喘气:“我觉得我难当此任,退位让贤。”
“那就我来。”贺今宵乐意之至,衣袂翻飞,红绸在空中乱舞,在橘红的夕阳馀晖下,在清泠泠的月光下,在三两星子的注视下,他轻柔又粗暴,急躁又克制地对待着掌中物丶心尖人。
—
春三月的尽头,张寅虎回家那日,互市在边境展开,来往商贾络绎不绝,两邦各自带着商品换取所需之物,百姓手舞足蹈,面如灿阳。
那不只是贸易往来,更是停战的符号,代表了断续数十年的两邦就此息兵罢战,和平相处。
开市时,李祝酒也跟着贺今宵去凑了一下热闹,宽阔的街道上商铺鳞次栉比,货物琳琅满目,来往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孜须境内,桃花已经开得繁盛,道路两旁,村里山间,处处飘着粉白花瓣,山河安定,千里同风。
两人携手走在青石板路上,他们在这个世界里从去岁鹅毛大雪的隆冬,到如今山花烂漫的春日,一同过了四季,未来的漫长岁月,还有无数个日夜,数十个春秋。
且以馀生伴君侧,报君许我白头约。
一年,十年,百年。
又是那个熟悉的黄昏,还是那片碧草绵延的草原,落日将尽,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肩并肩,于盟誓处长眠。
苍穹在上,原野为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同时,007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顺利通关三个剧本,目已集齐90%生命值,活动视频已存档,可随时观看哦!注意,您即将在现实世界苏醒!倒计时,三!二!一!”
李祝酒在医院睁开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蔓延其间,他猛地坐起,发现手心里多了一张类似储存卡的东西,但是,他顾不上细看这玩意儿。
一脚踢开被子,他粗鲁地拔掉针头,哆嗦着拉开病房门,见人就问:“医生,请问和我一起出车祸的同学住哪个病房?”
值班医生没反应过来,答:“你同学是谁啊,说名字。”
“贺今宵。”
“长廊过去右转第三间病房,”医生这才有空擡头看一眼,这一看吓坏了,这不是那个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的车祸重伤的病人吗?他赶紧追出去:“哎哎哎你回去躺着!刚醒别瞎跑!”
李祝酒哪里听得见这个,一溜烟冲出去,跑到转角处刚好和人撞了个满怀。
二人四目相对,热泪盈眶,不管不顾抱在一起。
“我们回来了,贺今宵。”李祝酒低声呢喃,还没从之前的世界缓过神来,有些恍惚。
贺今宵用力将人抱紧,在他脖颈处磨蹭,轻笑着答:“对,我们回来了。因为一个百年不够,所以上天许我们再一个百年。”
忽然,长廊尽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交谈。
“我儿子醒了怎麽不在病房?他跑哪儿去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问。
一个女声也带着哭腔:“医生,我儿子怎麽也不在病房?”
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快步走在前方:“别急,别急,”等到拐角处,他顿住,松了口气:“你们俩瞧瞧,那是不是你们两家的儿子?”
彼时窗外蝉鸣阵阵,细碎日光洒进走廊。
故事并没有结束,故事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于2025年10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