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赵家其他人谈不上什麽感情,但和赵大钱和赵招娣却打过几次交道,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李氏两人跑了,以後这村里的流言蜚语怕是都会由他们承担,由两个什麽也没做错的人承受。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想起原主被苛待的那些年,好像都找到了原因。
只是因为不是与所爱之人生的孩子。
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深处的执念如一滴露水被热气蒸发,释怀不少。
陶十七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担忧的唤他一声:“阿淮?”
“我没事,只是终于明白,他们为何吵的那般难看了。”
他摇摇头,注意到陶十七的头发被飘落的雪花打的有些湿润:“回吧,我回家给你炖汤喝。”
“好。”陶十七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的荒谬,只馀下小孩儿的嬉戏和彼此的相依。
这事最後成了个笑话,为大家茶馀饭後添了不少谈资,但却影响不了时间的前进。
雪一直没停,一直下到了大年三十。
厨房里热气腾腾,陈淮安在粘板前正在揉面,准备包饺子。
擀面皮是个体力活儿,他额角有些微微出汗,陶十七这时候从他身边接过擀面杖:“这粗活我来,你去调馅儿。”
陈淮安让出地方,却不肯走,从身後抱着他,手放在陶十七腰上,下巴搭在他的肩窝里,呼出的热气熏红了身前人的耳廓:“我突然不想吃饺子了。”
“嗯?”陶十七擀面皮的动作很利落,闻言不知道他又冒出了什麽小心思。
陈淮安抱着人,含-着他的耳垂一吻,气息温热:“我想吃点别的。”
陶十七动作骤然停住,脖颈爆红,他侧头,想瞪一下这个打扰自己的人:“你。。。”
却落入一双带着笑意的眼中,话未出口,被全数吞下。
最後陶十七面无表情的继续完成擀了一半的面皮,只不过他红润的脸色和嘴角的红-肿出卖了他。
陈淮安心满意足的继续抱着人,手慢慢移动,直到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一起擀着一张面皮。
厨房里的温度格外火热,以至于这顿年夜饭吃的有些晚。
等到夜色沉沉,远处响起了一些炮仗声,划破漆黑的夜空,他们才吃上饭。
屋内摆着一盆炭,三人围着满桌的好菜坐在一起,桌上是红油油切成片的香肠,中间一碗奶白的鱼汤,饺子冒着热气被放在旁边。
陶初一盯着自己面前,专门给她做的金黄酥脆的炸酥肉,眼睛亮晶晶的,正在吞口水。
“吃吧。”陈淮安从厨房端出最後一道干煸兔肉,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陶十七把凳子拉开,招呼他坐下,又给他倒上半杯热酒:“阿淮,我敬你,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陈淮安一愣,转身震惊的看着陶十七。
他的脸上明明带着笑意,眼神里却是什麽都知道的清明。
良久,陈淮安才缓过来,他端起酒杯,喉咙一滚,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酒太烈,激的他眼眶有些红。
那一刻,他心底最後一丝孤独感也彻底消失殆尽。
陶十七擡起干燥的手,为他抚去眼角的湿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淮安点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打算再放开。
屋内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屋外炸开的烟花越来越多,带着人们对新的一年的期待和美好祝愿。
*
连绵的大雪几日後终于停了,但天气却有种化不开的阴霾。
陶十七刚从外面回来,声音有些沉重:“阿淮,我刚听说,蔡树根。。。。。。昨天夜里没了。”
陈淮安正在整理辣椒籽的动作一顿,蔡树根他记得,年前因为水渠的事,跟着他上过赵家要说法,虽然瘦些,但也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怎麽会。。。。。。
“这天气真是难熬,听说还有几家的老人也没挺过去。”陶十七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有些唏嘘。
陈淮安没说话,但却有些心绪不宁,冬天冷,一两个老人没挺过去是常事,但村里这丧事是不是有些频繁?
又过了两日,不好的消息接踵而来,不只是老人,村里的壮劳力也相继病倒,他们都症状也及其相似,都是浑身发热丶咳嗽丶提不起劲儿。
村里只有有一位郎中,现在家中挤满了人,大家脸上弥漫着恐惧和害怕,村里人心惶惶,路上已经看不见人。
陈淮安关紧院门,对着陶十七和早就停学的陶初一叮嘱道:“咱们尽量不出门,若非急事,回来也要用皂角洗手,年前在山里挖的驱虫辟晦的草药我晒了一些,这两日也要在家里都熏上。”
村里的‘暴风雪’怕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