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也没有闲着,他顺着河岸的林子搜寻着干燥的丶适合生火的树枝。
他动作轻柔,不时便将一捆干柴拢好,抽出准备好的草绳扎捆。
“哗啦!”一声,河里陶十七扯着渔网破水而出,一网活蹦乱跳的鱼在不断蹦哒,飞射的水珠溅在陶十七脸上,他毫不在意的一抹:“阿淮!桶!”
陈淮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岸边拿着桶给他递过去,陶十七把鱼装进去,又伸手接过来,看着陶十七有些泛红的手脚:“行了,你上来吧,这水太冷了,别再冻坏了。”
陶十七把网又往水里一铺:“没事!我再捞一网就上来,这鱼多!”
陈淮安看他这倔强劲儿,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暗暗打算着,晚上给他熬个姜汤去去寒气。
他转身回到林子里,这次专门捡了一些手臂粗细的硬木棍,这种耐烧,适合天气最冷的时候用。
陶十七上岸的时候,陈淮安脚边已经堆了两捆柴:“阿淮,你这柴火捡的,比我打鱼还利落。”
陈淮安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鞋子给他提过来,示意他赶快擦干脚穿上。
两人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赵大钱迎面走来,面色沉重,人也憔悴不少。
“淮安,陶哥儿,你们来捞鱼啊?”赵大钱看见他们,勉强提起一点生气,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沙哑。
陈淮安敏锐的察觉到他神色里的悲伤,不像被锁事烦恼那麽简单。
“赵叔,你这是?”陈淮安毕竟不是原主,那声爹他叫不出来,只能捡个平常的称呼。
赵大钱却反常的没在意他的叫法,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家对门的赵老汉。。。。。。今儿早上没了,刚发现的。。。。。。他清苦半辈子,本来下月他儿子就要成亲了,他也没机会看到了。。。。。乡里乡亲的,大家夥儿都去搭把手,帮他料理後事,我来捡点柴,拿回去用。”
陶十七装鱼的动作一顿,脸上的喜悦消失殆尽。
陈淮安直起身子,握着柴的手垂落下去,河里的水瞬间变得清晰起来,顶头的风变得格外冷。
这赵老汉他有点印象,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原主小时候时常饿肚子,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赵老汉会沿着对门,向他悄悄招手,把原主喊过去,再塞个饼子给他。
“这麽突然?”陈淮安声音有些低沉。
赵大钱又叹了口气,气氛沉重起来:“应该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再加上年纪大了,最近又冷起来,才没挺过去。。。。。。每年冬天村里都会有一两个老人挺不过去。。。。。。哎,世道如此,你们去忙吧。”他说完弯腰捡起地上的柴火来。
陈淮安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轻轻唤他:“赵叔,我这捆柴刚捡的,你拿去用吧。”
赵大钱愣了一下,摆手:“那是你们过冬用的,使不得,我自己捡就行。”
“我再捡就是,这打理後世,可不能耽搁。”陈淮安把柴给他捆好放到路边。
赵大钱听了这话,终于不再推辞:“那行,那我替他家谢谢你们。”
陶十七倒了半桶鱼出来:“赵叔,你把这个提上,这赵老汉家里穷,怕是没东西招待大夥儿,这个就当我们的心意。”
赵大钱深深看了看他们,才欣慰的点点头:“好,你们。。。。。。好好过日子。”一句话说的深沉婉转,带着对他们的期盼。
赵大钱走後,陈淮安还站在那里,眼神不知道在看着远去的背影,还是在看着寒冷的河面。
良久,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我记得赵老汉今年才五十来岁,怎麽就。。。。。。”
秋风吹来,卷下满树枯叶,也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陶十七走过去,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干,才捧着他的脸说道:“生命可贵,咱才更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你看,咱们现在什麽都有,更要及时行乐才是。”
陈淮安被他掌心的冷冰了一下,他拿下他的手,握在自己怀里,给他捂着:“是,我们要好好活着。”
在这个时代,能吃饱穿暖,好好活着已是不易。
两人最後又重新捞满桶,拾好柴,才携手回家。
所有过冬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把这些东西好好储存起来。
他们捞的鱼和野味有些多,陈淮安决定分一部分出来做成肉干,白菜也不容易储存,需要晒干装进仓库,红薯和萝卜放进地窖就行。
在冬至的时候,陈淮安在镇上买了几斤新鲜猪肉,磨了一点之前留的辣椒,自己装了几吊香肠。
陶十七和陶初一没见过这东西,两人全程围着他,好奇的看完了他制作的全程。
直到香肠被挂在房檐下晾着,两人都得时不时瞅两眼。
因为今年陶十七准备的野味多,他家准备的腊肉就少,只买了十来斤肉解馋。
七月里买过陈淮安熏肉的李婶儿还专门跑了一趟,问他今冬还卖不卖?结果得知他并没有准备,有些失望的走了。
陈淮安之前也考虑过做这个生意,但是後来他一合计,他家没有喂猪仔,自己买肉做,再卖出去,太不划算,今年肉价也贵,没什麽赚头。
所以最後就歇了这个想法,结果过了几天,巧的来了,赵顺做起了这个生意,而且价格一如既往的便宜,村里好多人都去买,大家准备着过冬慢慢吃。
可陈淮安却有一丝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赵顺不是个傻的,不可能做赔本买卖,所以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