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煎熬耗光了他所有力气,白日里自然提不起精神,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沉默应付。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日,直到某个深夜。朝暮正睡得沉,忽然被一阵细碎的“哼哼”声搅醒。他迷迷糊糊坐起身,揉着眼睛适应了片刻黑暗,才看清鱼缸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羡予正蜷缩在贝壳床上,小脸皱成一团,嘴里溢出压抑的难受声。“怎么了?”朝暮打了个哈欠。听到他的声音,羡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带着浓重的委屈:“暮暮……难受……”“难受?”朝暮心里一紧,睡意瞬间消散。他掀开被子,赤着脚快步走到鱼缸前,弯腰凑近,“哪里难受?”羡予松开蜷着的尾巴,手指轻轻点在尾腹那片泛红的地方。朝暮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瞳孔微微一缩。原本该是平滑的鳞片下,竟有一块小小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往外冒似的。“这是什么?”羡予的眼眶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得像要滴下水来:“是……是让鱼可以生小宝宝的东西……妈妈说,长大了就会有……”“啊?”朝暮愣了一下,脑子里像是有根弦“嘣”地断了。他看着那处凸起,又看看羡予泛红的脸颊,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薄红。那不就是……是发育了啊。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朝暮的手还悬在玻璃上,指尖跟着心跳一起发紧。他看着那处凸起,又看看羡予懵懂的脸,脑子里乱糟糟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那……那怎么办呀?”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杂记,忍不住试探着问:“不是说鱼类会有发情期吗?你是不是……到发情期了?”羡予茫然地眨了眨眼,眉头皱了起来。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摇头:“没有……妈妈说,发情期是成年之后才有的……我还没长大呢。”“嗯……”朝暮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心里更没底了。不是发情期,那这又是怎么了?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变化,迟疑着吐出一个词:“难道是……青春期?”“青春期?”羡予重复了一遍,眼里满是困惑,“什么是……青春期?”朝暮被问得一噎,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那些关于身体变化,关于欲望冲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就是……就是像我们一样,长大过程中……身体会有变化,会有一些……嗯……说不清楚的冲动……”他越说越含糊,最后索性住了口,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哎呀,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呀……”看着朝暮急得耳根发红的样子,羡予也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烫的尾腹,小声说:“可是……好难受啊……”朝暮蹲下身,平视他:“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别怕,我想想办法。”他在房间里踱了好几个来回,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以前看过的那些零碎知识,可对着羡予这特殊的情况,竟没一样能用得上。他想起自己那会儿,青春期的躁动都是咬着牙一个人扛过去的,可眼前这条傻鱼……他连难受都只会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人,怎么熬得住?鱼缸里的水声轻轻响了一下。羡予见他急得团团转,便慢慢游过来,身子贴着冰凉的玻璃壁,把脸凑近他。“暮暮……”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朝暮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回头看向鱼缸,见羡予把脸贴在玻璃上,眼里满满都是期待。饲养一只鲛人(10)“我保证……”羡予把脸埋在玻璃上,声音软软的,“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一直贴着你了,就……就离你远一点点睡,好不好?”他说着,还特意往后退了退,身子在水里晃了晃,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决心。朝暮看着他那副模样,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他难受了这么久,夜里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不过是想挨得近一点……“唉……”朝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羡予眼睛亮了亮,连忙从浴缸里爬出来,乖乖巧巧的等着朝暮来给他擦干净尾巴上的水珠。等他们一起躺在床上,朝暮闭着眼,低声说了一句:“睡觉吧。”身边安静了片刻,才传来一声小小的“嗯”。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眼下这情况,两人同床确实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