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情,颇有点像女生在浴室里偷偷看谁的胸更大。
鹤奴任由他打量,笑盈盈道:“鹤奴还是个雏儿,望陛下手下留情。”
嗯,风骚受无疑。
“朕不会动你。”虞璁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坐在旁边:“这宫里确实寂寥,多了个人说话也好。”
“往後朕把这桂公公调到光禄寺喂猪去,你在这安心呆着,”他随意一瞥,语气重了几分:“若敢偷听些有的没的,朕就摘了你全族的脑袋。”
“皇上哪里的话,”鹤奴倒也不怕他,反而笑意加深:“微臣一介养子,也不过是个菟丝花般寄生的玩物而已。”
这小妖精很有性格啊。
虞璁眨了眨眼,忽然开口道:“可曾识字?”
朕好像还差个秘书。
这陆炳将来要跑的外务估计不少,等年一过完,这浩浩荡荡各路会议开个没完,从会议室的安排布置,到每天公务时间安排,最好都来个精明人儿帮着布置布置。
“识过一些,偷着学的。”
“这样,朕给你派个人,过完年前把字认全。”虞璁摸了摸他的头,再度开口道:“大名叫什麽?”
“不如皇上赐个名字?”鹤奴从容道:“从前那家把微臣当做娼妓随意卖了,送的名儿不要也罢。”
“那便鹤奴吧,也挺好听的。”虞璁琢磨了一刻道:“这西暖阁空着也是空着,平时没人往来,你以後就住这儿吧。”
少年轻轻点头,不卑不亢的道了声谢。
皇上出了暖阁,回宫里准备看折子,随意一瞥发现陆大人在侧殿里,笑着打了个招呼。
陆炳缓缓擡起头来,用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起身行了个礼。
——怎麽感觉变生疏了?
虞璁没想明白哪儿不对劲,心里还惦记着徐阶和王守仁新递来的文章,仅匆匆点了个头,去了正殿里继续忙工作。
日子一晃一过,快的让人有些懵。
好像昨天还是腊月二十三,今儿就除夕了。
皇帝总算是忙完了大堆小堆的事儿,把工部一帮打了鸡血般的夥计们也打发着回家过年了。
经部眼瞅着人员到齐,王老爷子再修养半个月也可以去经部衙门里当差了。
当初挑宅子的时候,陆炳特意帮忙选了靠近办公之处的位置,还选了人马轿夫,方便王大人前後走动。
虞璁悄咪咪的去後宫看了眼,到处都张灯结彩,窗花也纷纷贴了起来。
热闹是挺热闹的,就是和朕好像没什麽关系。
往常这个时候,自己都是窝在沙发里,跟爸妈一起看春晚,再刷刷微博看基友们的吐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念什麽,只是有点彷徨。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北京,可不禁鞭诶。
皇上一扭头,吩咐道:“黄锦,去给朕挑些好看的烟花炮仗过来。”
他想到了什麽,又唤住他道:“陆大人现在在哪?”
陆炳老家也在湖北,父母近年又相继去世,现在恐怕也是孤单一人吧。
黄锦想了想道:“陆大人似乎还在偏殿里候着呢?”
“把他叫过来,陪朕放爆竹去。”虞璁聚精会神道:“你记着,那种花花绿绿的多挑点,等会就在乾清殿门口的大广场那放。”
黄公公忙不叠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去了。
这宫中上下虽然规矩多,可没人敢逼着皇帝守规矩。
前头的文臣们都被前几年的棍棒伺候给收拾老实了,宫里的各路侍从也乖了不少,哪敢不如皇上的意。
陆炳这头还在看章卷,一听皇上吩咐,自然赶紧去了。
他遥遥行去,看见铜鹤旁在风中孤立着的他。
虞璁穿着龙袍披着狐帛,发冕冠旒一丝不乱。
两缕长发在他的脸侧垂落,天边的光芒映亮了他的眼眸。
他一个人的时候,神情会淡漠而平静,但……这好像才是真实的他。
疏离而冰冷,让人有些难以走近。
没来由的,陆炳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吻。
轻柔而一触即逝,突如其来的让人心里一乱。
他并不明白,那时皇上为什麽会突然吻他。
可好像那时的耳鬓厮磨,也令他留恋而不想忘记。
仿佛撬开了内心深处的什麽东西一样。
宫廷外也传来了隐约的烟花绽放的声音,皇上缓缓回过头来,在看清陆炳的那一刻忽然绽开笑颜。
宛如小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