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擡头就看见了锦衣卫的黑袍长刀,还有那夜叉般冷肃的神情。
“你你你你干什麽!”
那锦衣卫只一扬刀鞘,语气冰冷道:“陆大人有令,让你连夜跟我们走一趟!”
当朝最得圣眷的陆炳?!
彭志这种小官哪里敢推托,直接甩开还在惊惶哭泣的小妾,认命般边叹气边穿衣服,径直跟着他走了出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所有人都被聚集在这子夜过後的知声堂中。
他擡起头来仓皇一看,竟然所有的锦衣卫都已经到场,还坐了不少的高官和御史。
大概是等人全都到齐以後,陆炳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突然就扬起了笑容。
他老人家这麽一笑,所有人都跟看见阎王爷招手了一样,被吓得头皮发麻。
“这些折子,都是诸位发的吧。”
一旁的锦衣卫猛地一掀,直接把那些一摞乱七八糟的奏折全都甩到了这几十个大小官吏的脸上。
“有催促皇上恢复上朝的,有叱责皇上不守祖训的,有劝诫皇上不要滥杀无辜的。”陆炳的模样依旧温文尔雅,可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带着森森的寒气:“这些折子一天递三道,是生怕皇上看不见吧?”
“陆炳!你这是狗仗人势!你在屏障圣听!”一个老头儿直接就站了起来吼道:“你又不是内阁的人,凭什麽把折子都拦了下来!你算什麽狗东西!”
在他骂完的那一瞬间,他身侧的锦衣卫直接抽刀擡肘,对准心脏就捅了进去,完全不让周围的人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彭志立刻反应了过来,陆统领是真的怒不可遏了。
这个时候还跟他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
自己之前被茶友怂恿了两句,也递了个拜托皇上早点恢复上朝的折子。
现在看来,今夜能不能全手全脚的回家,都是个问题。
“既然问我是个什麽狗东西,”陆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们。”
“道理也讲过了,赏惩也明确了。日复一日拿同样的折子去叨扰圣上,你们和苍蝇有什麽区别?”
他擡起头,眼神平静的像捕猎前潜伏在草野中的豹子。
“有句话说的好,我今天就再重复一次。”
下一秒,突然有锦衣卫端了许多盏热茶来,一一的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在我的眼里,不过是弹指一挥,烛火随风灭。”
陆炳的模样冰冷而又狠戾,犹如猛兽张开了獠牙。
“要麽喝了这碗茶,从此偃旗息鼓。”
“要麽,就永远都留在这里吧。”
每个人都内心惊惶想要离开,却又因锦衣卫的存在而如绵羊般温顺安静。
他们甚至不敢看身边坐着的人的神情,也不敢去观察那盏茶。
刚才那个倔骨头老头儿还没死透,此刻瘫倒在地上,还在无助的呻吟。
彭志哆哆嗦嗦的捧起茶杯,看了眼琥珀色还冒着热气的茶。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下药了?
听说有那种诡秘的毒药,平日里喝下了无声无息,可一旦犯了错,在饮食里偷摸着放点什麽,就能让人当场暴毙。
一瞬间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永久而未知的折磨。
那也比今天就死这儿了强。往後他妈的就是老祖宗托梦,老子也不写什麽鬼折子了。
彭志心一横,就把那茶给喝了下去。
他已经想好,如果今晚能平安回府,以後这种跟风挑事的折子,他妈的猪才去写。
虞璁连着吃药休息整整睡了三天,才像突然脱胎换骨了一样,终于醒了过来。
在这三天里,佩奇相当焦躁的在寝宫里上蹿下跳,还打坏了一个花瓶。
陆大人不在的时候,鹤奴压根治不住它,只能硬着头皮把他叼回来的一只只兔子全都关进笼子里,认命的给它们喂草喂胡萝卜。
讲道理,紫禁城里到底哪来的这麽多兔子啊啊啊!!!
皇上你要是再不睡醒,司礼监那边的胡萝卜白菜都不够喂兔子了啊!!!
现在是夏季,豹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换毛,如果不定期梳理,还会有各种细碎的软毛硬毛尾巴毛,跟柳絮似的满宫都是。
鹤奴这麽爱干净的性子,一开始还跟着宫女们满屋子粘猫毛,後面发现连自己裤腿上都全是绒毛,直接薅过豹子来,跟撸猫似的上下梳理一遍。
刚开始这佩奇还死命挣扎,作势要咬他,可後面越梳越察觉出按摩的种种妙处,索性瘫软在他怀里,开始愉快的打呼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