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的半边卧室墙壁被泡成酱油色,上楼敲门一看,犹太老夫妻还没穿好浴袍,显然是泡澡水溢出太多,一路顺着检修管道淌到他的床边桌上,让笔筒压着的自助餐半价券直接暴毙。
叶今雨临时收拾好房间,准备明天刷信用卡请人来弄。
坏消息是,备用的毯子和枕头都洗了,去客厅睡地板都没有东西可以铺。
他深呼吸一口气,先把床上四件套都扔去楼下洗衣房,然後给萧吉发消息。
[叶]:[图片]
[叶]:你房间借我凑合两天?
[萧]:睡呗
已经凌晨两点了。
叶今雨在他的房间门口站定片刻,握着扶手许久都没有拧开。
主动走入另一个男人的领地里,像在打破默契的禁忌。
萧吉很少在他的房间停留,他也亦然,两人其实大多数时间都尊重对方的独立空间。
青年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整扇门。
潘海利根的深沉气味一瞬散开。
朗姆酒,龙蒿,玫瑰,琥珀木。
叶今雨呼吸一滞,仍是不由自主地往更深处走了一步。
他即刻被对方的气息笼罩包围。
萧吉不在这里。
可雄性荷尔蒙混在沉郁的残香里,反而像是在沉闷的夏夜里骤然撞到对方胸膛。
叶今雨仅仅站了几秒,用最快速度退了出去。
疯了吧,住他卧室?
青年心烦意乱,打开手机搜附近的酒店。
他家管的没有萧家离谱,这种情况能理解的。
偏偏三公里内的每一家都客房爆满,连民宿也已经被订到了後天。
叶今雨骂了句脏话。
怎麽,全世界的游客都来纽约过年了吗。
下一秒,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今雨,你那边卧室全泡水了吗。”萧吉说,“我这边卡里还有一笔应急的费用,要是住我那不习惯,你出去开个房——刚好还能混个早餐。”
他无意识地碰触着耳垂的蛇鳞,但始终什麽都没有说。
“没事,我已经睡下了。”叶今雨简短地说,“多谢。”
“行,有事随时喊我。”
电话挂断,叶今雨再次看向那扇门。
他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进去。
萧吉的卧室很简洁,教材文件放一摞,私人杂物放一摞,大衣柜里塞满了高定腕表,以及十几款袖扣领带夹。
叶今雨没有开灯,只是在夜色里扫了一眼,关门以後睡进了他的床。
被子把人吞没的一瞬间,睡意便如同海潮般涌上来,让人四肢百骸都松弛到无法动弹。
萧家到底心疼孩子,挑的床垫被褥都是五星级酒店的顶配。
叶今雨只感觉身体完全陷进柔软温暖的黑洞里,但意识又残留着几分清醒。
仿佛那人就睡在他的耳边。
他觉得烦乱,却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只是,他们的距离不该近成这样。
萧吉睡觉时呼吸很轻,会流露出少许的脆弱感。
去年得流感的时候,叶今雨在他床边坐了半夜,觉得好笑。
平时像狮子一样的人,发烧了跟个狸花猫似的。
他给他换退热贴,偶尔检查体温,更多时候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他没想过自己会上哥们的床。
很软,睡起来还不错,就是那人存在感强烈到,像是抱着自己的後背。
青年已睡得很沉了,睡梦里,他的眉头轻皱着,但到底没有推开被子,任由它把自己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