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警察先给傅家打了电话,然後再出示证件,安排OAC急救安置。
被装进蛇笼时,傅从宵亲耳听见男人厉声谩骂。
“真是个灾星,还是个妖怪!看着都恶心!”
“出生就克死他妈妈,还要来毒死老子!”
有的佣人吓得直哭:“人,人怎麽能变成蛇啊……是不是搞错了?”
“眼镜蛇那是最毒的蛇啊,估计是那孩子天性就这样,不然怎麽会变成这种东西?!”
“造孽啊,这就是天谴,是他妈妈当小三的现世报!”
他在OAC的临时安置处休养了整整一周,凭着异变後的再生能力断骨重组,勉强地活了过来。
目睹眼镜蛇的那个佣人当天辞职,但也签署了终身保密协议。
奶奶那天刚好出去和朋友喝茶,被家人都蒙在鼓里,以为二孙子是出去旅游了。
傅正军本想断绝父子关系,绝不肯承认自己生了个异类,但碍于家里老太太尚不知情,又偏疼这个从小爹不养娘不在的二孙子,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割席。
听说有专门的学校可以收容这样的异类,傅正军二话没说办了转学手续,从那以後就再也没主动打过一个电话。
老太太始终握着大额股权,在公司颇有话语权,夫妻两不敢得罪,逢年过节还是把这个灾星接回家,一起表演所谓的和睦团圆。
但家里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饮食都变成了分餐制。
傅从宵清楚知道,他用过的餐具水杯都会被单独反复消毒,甚至被单独分了厨房,与那家人绝不接触。
佣人们早已换过几批,只知道这家人各个古怪,规矩又多又诡异,没人敢多问什麽。
奶奶依旧在後院的佛堂里抄经,听见动静,擦净了笔上的金墨,起身迎接。
傅从宵在看见她时,先是扬了个笑,又忍下泪意,道:“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小宵回来了,还长胖了?”老太太面露惊喜,不住地摸他的头发,“总算看见你有点好气色,怎麽身上还是这麽凉?”
“奶奶认识好几个中医,给你好好看看身体,你也多补补,好麽?”
傅从宵笑着摇头,说自己在长个子,其实很健康。
他打开电脑,给她看自己新拿的奖,还有月考时的年级排名。
老人取来老花镜,一样一样仔细看过,还是不住地抚摸他的头,让佣人去端自己亲手炖的燕窝来。
“这些要紧,也不要紧,”老太太捂着他的手,念叨道,“成绩好不好的,都是锦上添花,最要紧的是你过得平安健康,多交几个朋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傅从宵一一答应着,先把燕窝喝了,再陪她抄经打坐。
晚饭时间,一家人都到齐了,每个人都笑得假模假样,还讲起了笑话。
傅明耀坐得离弟弟很远,偶尔会说几句公司的琐事,斯文而讲究。
少年吃得很少,只是笑意有些勉强。
他每次看到奶奶,都想把真相说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无数次地说。
奶奶,我一直不是您看到的那副样子。
对不起,我也一直在骗您。
他的卧室依旧宽大舒适,依旧泛着淡淡的灰尘味道。
聚会结束後,少年一个人躺在大床上,听见世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手机震动两下。
[晞]:回家爽吗
少年凝视着屏幕,许久打字。
[无尽宵]:被骂得很惨
[晞]:?
[无尽宵]:我不太受欢迎
[晞]:你在哪,我来找你玩。
傅从宵发了个定位,并不报以希望。
萧山区离学校太远了。他坐车都花了一个多小时。
他翻了会儿学校的论坛,不知不觉地睡去。
他的梦总是混沌又杂乱。
谎言,吼叫,愤怒,看不见轮廓的刺痛混作一起,让人冷得发抖。
睡到一半,少年感觉掌中一暖,可他心里不肯相信,犹疑片刻才睁开眼睛。
月色里,小夜莺落在他的手心,歪着头叫了一声。